晦暗光線裡,江晴笙整個人白到發光。
白皙瑩軟的臉,紅唇灩灩,似飄滿厚厚白雪的凜冬,一隻紅梅傲然開放。
岑淮予望著她此刻繃直的脊背,聽見她倔強又帶點賭氣成分的話語。
他問她解氣了沒。
她說:“沒解氣。”
下一秒,一抹黑影隨之覆來,江晴笙的下巴被一隻大手鉗住。
兩個人的呼吸、氣味幾乎縈繞在一起,錯亂又洶湧。
岑淮予猛地低頭,一瞬間,攫取她全部的呼吸。
“唔——”
江晴笙一雙美目瞪大,雙手抵在他的胸膛。
像是一條缺水的小魚被放置在砧板上,明知已經無路可退,但還是努力地躍動幾下,做垂死的掙紮。
此刻的江晴笙也是。
她使了最大的力氣想要推開麵前的男人。
微退開的距離,她的呼吸已經錯亂,惱怒地瞪著麵前的男人。
她用手背狠狠擦著自己的嘴唇,聲音譏諷:“岑學長喜歡和普通同事接吻?”
岑淮予喉間溢出點低淺笑意,“不喜歡。”
“我喜歡和我女朋友接吻。”
“女朋友”這三個字在此刻,顯得更加諷刺。
江晴笙笑了下。
環顧四下無人的小徑,她和岑淮予麵對麵站著。
世界好像陷入了冗長的昏暗,好像隻剩下了他們。
夜風微涼,吹起她的長發。
她說:“是不是那種隻有私底下才能被承認的女朋友?”
“岑淮予,我很見不得人嗎?”
路燈下,岑淮予對上她的眼睛,很亮很美,眼眶中有如鑽石般的東西在閃爍著。
岑淮予知道,那是她的眼淚。
他頭一回感覺到慌亂,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幾片葉子耐不住風力,掉落在地,又被另一陣風席卷,在空中飛舞。
岑淮予總覺得這陣風吹走的不僅是樹葉。
那陣沒由來的慌亂,像是在預示著,失去。
手腕上原先受傷的地方,因為大幅度的動作,傷口崩開,有鮮血滲出,白繃帶被染紅。
江晴笙看到後,拉過他的手,“你的手怎麼搞得?”
岑淮予不回答。
他像是完全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將麵前的女孩攬在懷裡,動作很輕。
江晴笙像是提線木偶,任由他抱著攬著。
“笙笙,我說過了,再給我點時間。”
江晴笙無奈地歎口氣,“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等到她再次跑回來時,手中多出了一個藥袋。
她將他拉到路燈下,就著燈光為他重新包紮傷口。
“岑淮予。”江晴笙突然喊他,“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的苦衷裡堆砌了我很多的委屈,可是我卻沒有知情權。”
岑淮予沉默了。
那些難以言明的苦衷、過去、理由,他該用怎樣的方式,剖開自己的傷疤,將那些淋漓的血肉展現在她眼前?
他發現他做不到。
“笙笙。”
“岑淮予,對我好點吧。”
江晴笙在心裡默默地想,因為我也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了。
傷口重新被包紮,她將藥袋遞給岑淮予,“記得換藥。”
她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氣泡水,拍拍灰,指著前麵小徑的儘頭。
“那條路上散步的人很多,你應該不想和我一起出現,我先走了。”
儘頭處燈光大亮,通向的是一條寬敞且熱鬨的大路。
人來人往,光明璀璨,但他卻沒法和她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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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晴笙到達寢室時,三位室友都圍上來向她借閱課堂筆記。
她失笑,“你們一個個的,怎麼都在最後關頭問我借,我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