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聽話,沒用的,師父活不下去的,快停手。”
“咳,咳,咳……”
老者劇烈的扭動著身體,試圖讓少年的手掌離開後背,蒼老沙啞的聲音猶如風箱拉動,“嗬嗬”聲中帶著些許慍意。
見老頭子動了真火,沒奈何,楊南關隻得停手。從身後輕輕攬過老頭子瘦如麻杆的身體,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少年靜默不語。
靠著少年厚實有力的肩膀,頓了頓後,老頭子接著道“以後見著打不過的人就跑,用師父教你的那套輕功,練至大成,這世上應該沒幾個人追得上你。”
“咳,咳,那套輕功叫遊龍九步,三步迷龍,六步尋龍,九步遊龍,師父望你九步過後,騰雲化龍。”
“咳,咳,最後就是仇,師父其實不希望你去報,你要去報的話也一定要有足夠的實力再去,師父傳你的這身修為對你而言還是個空架子,切不可草莽行事。”
“要記住活著最重要,咳,咳,咳,師父不希望過早在下麵見到你,人活一世,隻求念頭通達,六兒,要好好活著。”
對於老頭子說的一切,楊南關都默默點頭,一字一句記在心裡。師徒倆就這麼靜靜的依靠在一起。
老頭子似乎因剛才一席話耗儘了力氣,好久沒有沒再言語。
片刻後,聽著楊南關有力的心跳聲,老頭子用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哼著一首少年再熟不過的小曲兒,聲音漸漸微弱……
一曲終,老頭子竭儘最後的力氣,仰頭看了一眼少年,笑著緩緩合上了眼簾。
老頭子的呼吸與心跳驟然停止,少年卻好似渾然不知,隻是眼神空洞地抱著老頭子逐漸冰涼的屍體,呆呆地坐著,不管時光流逝。
少年腦海中與老頭子相處的一幕幕,點點滴滴在回放著,楊南關感覺心窩處很疼,很疼,很堵,很堵。
“啊!”
呆坐了一個多時辰,少年突然仰天一聲怒吼,磅礴的內力自少年周身湧起,瞬間衝破了木屋,木板四射,木屑紛飛。
木屋破碎的刹那,楊南關伏在老頭子的屍體上,失聲痛哭,用自己的身體擋住砸落而下的木板,用身體的痛來麻痹心中的痛。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失去至親的少年經過發泄後清醒了幾分,想起來應該讓老頭子入土為安。
當即,楊南關扒開身上的木板,站起身來,輕輕將老頭子已冰涼的屍體放在一旁,在老頭子往常曬太陽的地方用手一點一點挖出一個深坑。
坑挖好後,楊南關輕輕的將老頭子移入坑中小心地躺平放好,望著老頭子含笑的麵龐,少年輕聲道“老頭,走好!”
一捧一捧慢慢將泥土填滿深坑堆成土丘,少年隨手找了塊大小適中的木板,咬破食指,用鮮血在木板上寫下幾個大字。
“恩師李單之墓”
“不孝徒楊南關立”
立好墓碑,少年將其重重插在土丘上,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頭後,少年仍是跪在土丘前,滾燙的淚水順著臉龐又一次滑落。
少年這一跪,便是七天。除實在饑餓難耐時起身去尋了些吃食外,楊南關一直長跪在老頭子的墳前。
這七天裡,楊南關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淚水,隻知道自己這輩子大概再不會流出這種叫眼淚的東西。
七天過後,少年起身,在一堆木屋的殘骸中翻出木雕,將其貼身放好。
隨即,少年最後看了眼土丘,毅然前往駝陽穀的邊緣,神色堅毅。
中原王朝,我楊南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