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興一聽,臉上依然不滿足。
“聽聞韓學識之法中,要廢除世卿世祿製,還要推行均田製?”太子詹事者先華自是知輔國公難以啟齒,便開口問道。
“新陽伯對晚生之論有所耳聞,晚生倍感榮幸。變革之法不可一語而道之。其在於結合當下時局,要可行、可推、可延續。變法,是要適於時政,不可牽強附會,不可過於浮華。變法之重,則是實現國富民強,人各有職,勤司其職,人各有田,勤耕其田,商有其營,勤經其營。徐之,則賦稅充盈,民安心平。內無亂,民心所向。外通商,番邦安服。”
“當今社稷本如此,韓學識所言,難道法不變,社稷有危?”樞密直學士費安洛反問道。
“博陽侯,是怪晚生沒有敬酒嗎?幸會幸會。”韓嶽端起酒言道,“水無常態、兵無常形。政事亦如此。做臣子的應有先天之憂,防患於未然,如武將不可兵臨城下才備守城之械。”
韓嶽深知此宴本是考驗自己,也是三公試探自己的倒向。他雖不想阿諛奉承,但是今天如果自己不表態,他的仕途就將近於此。於是連喝三杯,“變法不可操之過急,也無強劑猛方,晚生韓嶽沒有那份膽量去撼動,今日有幸得三公垂青,縱是晚生傾儘所學,也難以報答。”
三公又是麵麵相覷,會意一番。英國公率先笑道“韓大學識既滿飲三杯了,汝等可不怠慢了。”
丞相也是打破談論,“今日莫談政事,隻為韓學識接風。”
眾人都欣喜,不再言語,換了副心態開始了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的一晚。席間英國公更是提議大慶三天,於是次日英國公大擺晚宴,第三日則輪到了輔國公。
三日晚宴,各有本色千秋。
就在輔國公宴請的第三天晚上。皇宮裡也進行著一場不尋常的家宴。
上皇趙武烈這日在福寧宮陪著昭聖太後楊氏用膳。
“母後今日何故召我前來?”
楊太後看看趙武烈那滿鬢的白發,欲言又止。
“想你政事繁忙,也有十多天沒來探我,心中有些掛牽。”
趙武烈近日煩心事頗多,周邊南芬剛剛經曆了政變,巫納齊布魯成了國王,此人野心膨脹,意欲獨霸西域。他在謀劃出兵鶴城之事。
“這些時日卻有些忙,恕皇兒未能請安儘孝。”趙武烈在外威嚴有加,對母後則是軟聲細語,儘顯孝態。
“前些時日你患風寒,彬兒還送來了諸多補品和祛寒的良藥。”太後說著讓侍女去取來。
“王弟費心了,他隻顧著我,可曾孝敬母後?去年母後過壽他都不曾來。”
太後有點怨道“他遠在梁城,守著東海,也不便。要是他在跟前,那可不見天地來。”
“母後也不要老向著他說話,守邊戍界自有節度使,何用他?”趙武烈顯然有些不滿。
“皇兒可不能這麼說,彬兒自是有心,書信倒是頗多,補品珍品自是不在話下,你們兄弟可不能說那外道話,讓我這個當母親的擔憂。”
趙武烈連忙寬慰,“母後不必擔憂,我那是氣話。”
太後看著趙武烈心事重重略顯疲態的樣子道,“皇兒為社稷操勞許久,可想守這江山更是艱難,想當年宗德祖加冕為皇,鶴王年幼,禪位給了你父皇仁祖。如今你身體每況日下,而太子依然年幼。你可要慎重考慮啊。”
趙武烈一聽此言,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母後教訓的是。皇兒一直在考慮太子的輔佐問題,近日我又選拔太子三師、三少,太子聰明好學,將來定能擔大任。”
太後此刻有點激動,“皇兒這是在跟我打馬虎眼呢,你知道我說的是你弟弟趙武彬。”
趙武烈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他的心目中,自然以甫者所提倡宗法製度“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可他又不願太後擔憂。
趙武烈隻能一麵拖著母後,一麵加緊改進體製,革新弊製。
趙武烈心中無奈,隻能應承道,“母後所言甚是,皇兒會考慮的。”
太後一聽,也是喜上眉梢,“這就對了,家裡有長者,自然就不會有人欺負咱們。將來等誌兒長大了,讓他叔叔再傳位給他,天下還是咱們的天下,這才是天下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