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照例是從夜間打響。/br一個班的戰士摸到朱家崖子附近，爆破了山崖下曾家村的一段圍牆，隨後尖刀連迅速衝殺進村，把毫無防備的**打得屁滾尿流狼狽逃竄。/br劉子魁不在攻堅戰鬥序列，站在東山高地上看下麵打得激烈，他也抱著槍幾次想要衝鋒。/br王茂生就在旁邊阻止：“你急什麼啊，這才剛開始清掃外圍的烏合之眾，等後麵打古城，有的是機會讓你上前線。”/br劉子魁撇撇嘴，舉起槍瞄了又瞄，可惜天空陰雲密布擋住了月亮和星光，遠一點的村子裡隻能見到槍火難辨敵我。/br天亮的時候王茂生和劉子魁才下到村裡去，戰鬥已經結束了，尖刀連忙著清點俘虜審問情報，他們這些宣傳乾部就忙著安撫村民和照料傷員。/br村裡的老百姓聽說八路軍打跑了王洪九的**，全都跑出來哭訴那群兵痞的滔天罪行。其中兩位大娘似乎比較健談，這個說村裡畜養的雞鴨鵝被吃的一隻不剩；那個指著村外的樹說老百姓沒飯吃，把周圍兩公裡以內的樹皮都啃得乾乾淨淨。/br她們還講了兩個讓人憤怒的事情，有個**長官看上了村裡的寡婦，致使女的遭受淫辱羞憤自殺，後來那當官的受槍傷死了，他手下的兵竟然搶了村裡老人的壽材。/br“畜生，豬狗不如！”/br劉子魁氣得咬牙切齒，握緊了槍準備去找尖刀連連長申請加入下一次戰鬥，王茂生搶先一步攔住，遞給他一支鉛筆。/br少年愣住了：“乾嘛？”/br“把這些記下來，我們回去出報紙要用到。”/br“你讓我寫下來？”/br“對啊，時間緊急，不知道王洪九的部隊會不會反撲過來，我還要去采訪其他人。”/br王茂生把筆和紙塞進他懷裡就跑了，劉子魁沒轍隻好把槍背回身上，用他歪歪扭扭的字記錄兩位大娘的言語，這一刻他腦子裡縈繞著一個怨念：“早知道這樣，就算是拖也要把魏俊傑給拖來！”/br八路軍的這次討王行動分兵四路，劉子魁他們這一路比較順利，但東南方向糊塗嶺的戰鬥就艱難了許多。/br糊塗嶺顧名思義，地形複雜植被茂密，尋常人上去容易迷路，八路軍在夜間行軍更是難辨方向，因而進攻時間比其他三路遲了一些。/br當地駐軍是王洪九下屬的第七遊擊大隊，他們聽到彆處槍聲有了防備，硬是防住了八路軍的進攻撐到天亮。/br王洪九得到消息後親自率領他的“禦林軍”前來支援，憑借優勢火力不但打退了八路軍，還將部分展示包圍在了一個土樓裡。/br好在八路軍增援部隊趕到，雙方激戰了一整個白天，最後王洪九的部隊頂不住撤回了古城。/br到了7月24日，八路軍經過一天兩夜的激戰，才終於全部掃清了王部外圍據點包圍古城。/br王洪九像瘋子一樣到處督戰，看見畏戰的直接擊斃丟下城牆，遇到勇敢賣命的當場獎勵現大洋。他還許下了升官發財送老婆的種種好處，驅策那些士兵賣命守城拚死掙紮。/br劉子魁興衝衝地跑到了最前線：“攻城一定要帶上我啊，我知道他們城裡什麼樣。”/br王茂生跟上去就是一個腦瓜崩：“你能把彈藥庫標出來嗎？你知道王洪九的指揮部在哪個屋嗎？你給我說說東南角的炮台什麼火力配置？”/br劉子魁熟悉的就隻有古城內的地牢而已，當然說不出對方的火力配置和兵力部署，鼓起腮幫子氣呼呼地把手裡的槍遞上來：“這也不讓，那也不行，你給我槍乾嘛，老子不乾了！”/br尖兵連的戰士們出來解圍，紛紛詢問古城內部的房屋布局，讓少年重新找回了自己存在的價值。/br劉子魁是仔細觀察過古城城牆的，他提議部隊從西北角進攻，那裡城牆要矮一些，遠離東北角炮台的火力網，最重要的是那一片的城牆剝離破碎比較嚴重，他自信可以徒手攀爬上去：“我先上去放下繩子，你們就能爬上去了。”/br王茂生擔心尖刀連真的采納這個建議，在旁邊打岔：“開什麼玩笑，人家可是主力部隊，用得著你這個小屁孩開路？”/br那連長也頷首笑笑，招呼戰士抬梯子過來。他們占領曾家村後連夜砍樹修梯子，已經搞了四五架，到時候把梯子搭到城牆上去可比順著繩子往上爬安全得多。/br不過他們仍然感謝劉子魁提供的主攻西北角建議，定下了白天佯攻，夜晚強攻的策略。/br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夜裡準備總攻前夕，天空忽然落下一道炸雷，陰沉了好幾天的大雨終於下起來了。/br起初大家都以為這是好事，守軍本來夜間視線不佳，又多了雨幕的阻擋，想要瞄準並擊中攻城戰士的難度就更大了。/br隻有劉子魁憂心忡忡，跑去勸他們推遲進攻。因為他見識過雨後的古城城牆，牆根周圍泥濘不堪，一腳下去能黏掉鞋底，帶著厚厚的黃泥怎麼爬梯子？/br但戰鬥計劃是提前定好的，四路部隊一千多號人已經全部就位，現在怎麼可能因為這小屁孩的一句話就改變命令？而且這場雨不知道要下多久，雨停之後又不知道幾天才能曬乾泥濘，難道部隊就一直耗在這裡？/br所以7月25日夜，主攻還是按照既定計劃打響了。尖刀連的戰士們扛著梯子衝向了古城城牆。/br敵人開槍，第一波戰士倒下了。/br八路軍陣地上的輕機槍噴射火舌實施火力壓製，第二波戰士冒死抬起梯子繼續前進。/br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城牆下，第一架梯子豎起來了，第二架也跟著搭在了城牆上，可第三、第四架梯子插在泥漿裡怎麼都立不穩，有戰士不得不用大腿抵住梯子。/br敵人被機槍火力壓製得不敢冒頭，就躲在垛口後麵往下扔手榴彈。連續不斷的爆炸響起，不少戰士飲彈犧牲。/br雨水太大、梯子太滑、敵人火力太猛，各種不利因素疊加在一起，將城牆根變成了一片死地，但即便如此，其他戰士仍然前赴後繼著。/br劉子魁站在大雨裡哆嗦著，雙腳怎麼也邁不開步，目睹戰友們接二連三倒下，他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