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潔把他拉到走廊的座椅上,臉上也掛著愧疚,沒了那副開朗。
“她有焦慮症和抑鬱傾向,在南城過不下她回來找你,又碰上……這他媽是什麼事。”
江執深深垂著頭,說不出話來。
“我聽她說你有多麼多麼厲害,高估你了。等她緩兩天,我帶她回南城。”
手撐著門框,江執在門口站了很長時間,走了。
沒人知道他腦子裡想的什麼。
何以潔看見江執的背影,甩手歎了口氣。
什麼有韌勁,無所不能、都是無稽之談,安洛生一直活在對江執的臆想中。何以潔真是要懷疑,是不是吃的藥給她腦子吃眩暈了。
大夢一場被撕扯開,該醒了。
安洛生跟何以潔回了南城。
她把鴨舌帽壓得低低地蓋住半張臉,發梢擋在眼前,一路上看窗外,靜默著也不說話。
何以潔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江執的影子。
何以潔不放心她自己在出租屋裡躺屍,把她拉到自己的房子裡照顧。
兩個人三天沒出家門,保潔阿姨來打掃了一次衛生。安洛生悶在屋子裡整個人跟乾枯的麥苗一樣,耷拉著腦袋,眼神空洞。
何以潔躺在床上,跟隴縣碰見的那個小帥哥閒聊幾句。想起論壇的事,點開微信小程序,卻發現論壇打不開了。
有人黑了論壇,裡麵所有的帖子和視頻全部消失。
何以潔舉著手機給安洛生看,“不用擔心了,吃點東西吧?”
安洛生側著頭,眼睛哭腫了,也不搭理何以潔。
起初的一周何以潔還接受安洛生的頹廢,覺得時間長了,安洛生就會一點點好起來。
半夜她起來上廁所,安洛生躺在浴室裡,觸目驚心的血從手腕濺出來,嚇得她驚慌失措,打了120救護車把她拉進院裡。
何以潔不知道為什麼,她看不上江執,卻給江執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沒接通,何以潔覺得這男的太沒擔當,他跟安洛生的感情算是徹底廢了。
工作突然忙起來,大學的暑假快結束了,酒吧陸續要準備的東西太多,她去彆的城市跟合夥人談業務。
照顧安洛生她心有餘力不足,隻能叫了個護工在家24小時盯著她。
半個月後她回家,家裡乾淨整潔,餐桌上擺著雞湯和清炒時蔬。
“米飯在鍋裡。”
安洛生解開腰上的圍裙,在何以潔一臉的不可置信中拉開椅子,靜靜地坐下喝了一碗雞湯。
“阿姨呢?這些是你做的!”
“我沒事了,讓阿姨走了。”
安洛生說的輕飄飄,好像什麼沒發生一樣。
“明天我回出租屋了,在這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你在這陪陪我,家裡還有點人氣。”
何以潔笑著看著安洛生,眼裡仔細觀察著安洛生的表情動作,她太害怕安洛生再出什麼事了。
確認了幾次安洛生確實隻是想回出租屋好好休息,不想麻煩自己之後,何以潔才鬆了口氣,開車送安洛生回了出租屋。
“有事就跟我說,我隨叫隨到。酒吧我會找新的駐唱歌手,你不用擔心,好好養身體。”
晚上安洛生蜷縮在屋裡,死死攥著手機。
累,從頭到腳的累。幾次她從恐懼中醒來,她拚儘全力掙紮著,卻被打進深淵裡,看不清路,全是霧氣,陰冷得淋濕著自己。
“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裡。”
江執躺在監護室裡待了兩天,才被轉移到普通病房,醒過來的時候,宋晨驚喜地跳起來捂住嘴,淚眼婆娑地盯著他看。
“你他媽,可算醒了。你這條命差點沒了啊,嚇死我們了。”
“沒死,命硬著呢。”
江執挑了挑眉,想擠出個笑容,嘴角卻還是痛。
“斷了條腿啊,執哥。以後恢複不好你可就得拄拐杖了,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