譙婉音淡淡頷首,掌上生出一股無形的氣流,將酒壇送到石台邊緣,“我隻演練一遍,你看好了。”
默念剛剛所看的推山譜口訣,譙婉音神色凜然,專心演練著‘推山雪’第一式。
她知道沉霜拂在武道一途頗有天賦,人也勉強可以說得上聰慧,但凡事貪多不化,她還是希望沉霜拂練武能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實實。
修行一事上,隻要路子是正確的,不妨可以再多一些精誠,總歸不會是壞事。
啪啦!
譙婉音一拳既出,猛烈強勁的罡風擊碎酒壇,發出銀瓶乍破水漿迸的感覺。
但酒壇是空的,沒有水流溢出。
沉霜拂看得怔然,酒壇碎片在拳風中化為齏粉,飄揚如大雪。
她忽然覺得,若是能將這雪崩譜練到極致,未必就不如那些清流孤品的武技了。
沉霜拂神采奕奕,仿佛撿到了天大的寶貝!
她照著譙婉音的身形姿勢出拳,隻覺右臂氣機湧動,火熱無比,她腦子裡麵什麼也沒想,就是下意識地想把這股強烈的,蠢蠢欲動的氣“宣泄”出去。
沉霜拂低喝一聲,出拳砸在不規則的石塊上,這一次,竟然一擊將石塊轟得四分五裂!
她看著自己的手,忽然笑了。
之前她隻能以雙拳在石頭上砸出兩個窟窿,卻是做不到將石塊分裂的。
當然,像譙婉音那樣“隔山打牛”的境界,就距離她更遠了。沉霜拂也不泄氣,遲早有一天,她也會練會這‘透勁’的功夫!
時光匆匆,兩年逝去,雪消冰融,景和風暄。
沉霜拂周身穴竅全通,早早步入了武道一境。
這日,她照常在溪邊練拳,隨口一句罵聲,被恰好路過此地的趙柯聽了去。
趙柯就將此事,說給了桑葚聽。
桑葚一副天經地義的表情,理所當然道:“小拂本來就會罵人啊!她隻是後來收斂了,說要做一個有素質的人。”
現在看來,小拂是又把素質丟掉了。
不過在桑葚看來,沉霜拂不管做什麼都是對的。
因此她看向趙柯的眼神有些微妙,似乎沒想到,他堂堂趙國王室之子,居然也會在背地裡對著旁人的私事說三道四。
趙柯是桑葚的鄰居,兩人熟絡起來還是去歲的事情。
起初,趙柯認為桑葚粗鄙,不堪交往,而桑葚也看不慣趙柯這種公子王孫的清傲,兩人完全是相看生厭,互相嫌棄的態度。
但整個趙國,被太蒼道宗選中的弟子,隻有趙柯、隋行冬、桑葚以及沉霜拂四人。
就算再怎麼看不慣彼此,他們好歹也是同鄉,比起他國的人,會有一種天然的親厚感。
趙柯對桑葚口中的沉霜拂感到陌生,他喃喃道:“第一次在璿州郡蓮花頂的時候,我就覺得她讀過書,不像你這樣的粗鄙之人。”
桑葚勃然大怒:“去你大爺的粗鄙,會不會說話?”
她現在認識的字,比她村子裡的所有人加起來都多!那天書一樣,歪歪曲曲的雲篆她都認識,又豈能是趙柯口中目不識丁的粗鄙之人?
趙柯早已經習慣桑葚的性子,他麵不改色,隻是忽然有些好奇,“她為何後來就收斂了?”變成他認識的,滿腹珠璣,玉潔鬆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