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星摘下沾滿冷凝水的防護麵罩,揉了揉發酸的肩頸。
“B-17區壓力閥又報警了,”實習生抱著數據板蹭過來,機械義肢關節發出缺油的吱嘎聲,“後勤部說替換件要等下周......”
“嗯,”居然還能換啊,後勤部的經費真充足,萬星從咖啡機底部撈出半杯冷掉的殘渣。
深褐色的液體泛起詭異泡沫:“用培養艙的冷凝管臨時改裝。”
實習生電子眼的光圈緊張地收縮:“可那是給古神胚胎供能的......”
她將咖啡一飲而儘,苦澀在舌根炸開,“那你還問,能用就行。”
萬星又不是聯邦真正的研究員,為他們考慮純屬自找麻煩。
走廊傳來熟悉的粘液拖拽聲,三個研究員滑過防輻射簾幕。
他們的防護服下擺沾著可疑的組織液,在金屬地磚上拉出黏膩的痕跡。
“今天有十二具新樣本,”為首的研究員將運輸車推進消毒間,觸須從袖管裡探出來敲擊電子屏,“議會要求做全套剝離手術。”
萬星掃了眼全息屏上的處決名單。
“老規矩,先做抗汙染處理,”她將加密芯片拋給實習生,“去器械室領兩套備用拘束帶。”
實驗室的低溫讓咖啡因效果大打折扣。
萬星靠在觀察窗邊,看實習生手忙腳亂地給實驗體接監測探頭。
年輕的實習生總把拘束椅的電流強度調得過高,每次都會燒焦實驗體的表皮組織。
那股味道讓萬星腔體內分泌消化液。
她伸手調整控製麵板,“你想把議會的**樣本烤成焦炭?”
實習生漲紅了臉,機械義肢不慎碰翻消毒液瓶子。
淡紫色的液體在台麵蔓延,腐蝕出縷縷白煙。
這細微的響動讓角落的某個實驗體突然抽搐。
萬星轉頭時,正對上雙渾濁的電子眼,他對物體腐蝕的聲音感到焦躁激動。
“準備認知乾擾劑,”萬星將吸附棉扔進焚化口,“注射。”
“會不會影響剝離......”
“總比讓他把拘束椅的電路板摳爛強。”
萬星為他們剝離患處,遇到頑固的地方,會直接伸手進去掏。
其實汙染到這個程度,已經是死緩了,萬星救不救都沒有意義。
但是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的答案。
“蜂姐,下午的跨部門會議......”實習生扒著手術室門縫,電子眼被防護麵罩擠得變形。
萬星翻找掏出的汙染源,最後沒有找到有用的東西。
“讓其他的人去,”萬星把空包裝袋捏成團,“就說我們在搶修壓力閥。”
“但他們指定要母巢基因項目的負責人......”
“那就說我被清潔機器人卷進焚化爐了。”
打發走實習生後。
萬星與尚且清醒的實驗體對視,“你叫什麼名字?”
“……”
“我最後問你,你叫什麼名字?”萬星穿著沾滿碎肉的防護服靠近。
“…死刑犯是沒有名字的,”實驗體不是不想回答萬星,而是回答不出來。
“你想活嗎?”萬星推開無影燈,讓他能專注思考。
“這也是實驗?”實驗體精神恍惚的左顧右盼。
萬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成為我的眷屬,我就讓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