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莊之主,捉夜闖我莊的賊有何不對。”
“沒什麼不對,可你會武功嗎?”這才是重點。
“不會。”她平靜地對著一頭瀕臨發火的獅子說話,而且毫不畏懼地踩了獅子的尾巴。
“你不會武功又怎麼捉那紅衣人。”該死的,說不定那紅衣人見她如此絕美把她擄回去。
“李公子。”不需要用吼的她也能聽見。
“叫我言緒!”他繼續用吼的。老是公子公子的,聽得他煩心,他多麼想聽她用紅唇說出自己的名字。
“你肩上的傷血流不止,請進來上藥。”她推開身後的門,做了個請進的姿勢。
“你不叫我言緒我就不去上藥。”他執著地想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公子何必強人所難。”
“並不強人所難,曉兒。”聽他叫她曉兒叫的多順口,便知並不是強人所難。
“我有‘意中人’了。”所以彆叫她曉兒,聽得她心裡發毛。在四季穀內,春莊的人叫她姑娘,其他三個莊的人則尊稱她一聲春主子,還有那麼幾個人叫她春,還沒有人叫過她曉兒,令她聽起來怪不舒服的。
“我們是朋友。”他的心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卻沒發現自己在爭取一份不屬於朋友的權利。
“朋友之間的稱呼不需要過於親密。”叫得像情人之間的昵語。
“可以的,曉兒,來,叫我一聲言緒。”他堅持。
她看著他,對他露齒一笑,在他以為她張開櫻唇要叫他時,她卻說,“不可能。”
“為什麼?”叫他的名字有那麼難嗎?
“請進來上藥。”為什麼他老問她為什麼,她又不是百事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問必答,答前錢先付。
“你不叫我的名字我就不去上藥。”
“不上藥你這隻手就會廢了。”因失血過多,加上傷及筋脈。
“那都是你害的。”叫他一聲言緒就好了,何必非得這樣。
“公子何必執著於一個稱呼。”她不能生氣,因為她現在莫過於對一個四歲小孩子說話,所以不能壞了在‘小孩子’心中的‘大姐姐’形象。她無奈地想著。
“那你又何必執著。”
“公子。”你好煩啊!她忍住將人打昏的衝動。
“叫我言緒。”他仍堅持己見。
“梅飛!”忍無可忍了,她大叫了一聲。
“是,春主子。”霜鐵不知從哪裡現身,恭敬地立在她的身後。
“定住他。”她是沒有武功,但不代表不可以叫人。隻要定住了他,她不信還不能上藥。
“是,春主子。”霜鐵身形一動,快得連影子也看不到,待看到人時,霜鐵已經立在了她的身後,人恭敬地站著,仿佛從未移動過。
如此高超的武功他絕對比不上,為什麼他與霜鐵相處了兩年都不知道霜鐵那小子的武功遠在他之上。
藏得真好。他狠狠地瞪住她身後冷冷的男子,心裡不斷罵他。
她蓮步輕移來到他的麵前,揭開他的外衣為他敷藥。她從懷裡掏出的小瓷瓶散發著異香,裡麵透明的藥膏一抹上他的傷口,血就被止停了,還伴隨一種熱辣辣的感覺。
春莊的夜晚偏熱,所以他裸露左肩也不覺寒冷,反而因傷口裡塗的藥而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令不能動不能說的他此刻非常想問那是什麼藥。
“好了,我先去睡了。”她優雅地伸個懶腰,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於是,原地隻剩下兩個男子在對峙。
他瞪向霜鐵。這小子怎麼還不來給他解開穴道,難道要他一個晚上在這裡吹風不成。
“皇上。”霜鐵一步一步靠近他。
說什麼,還不快點給朕解穴。他繼續瞪向霜鐵。
“皇上不會因為臣護主不周而責怪臣吧。”
會,他一定要霜鐵將‘護主不周’和‘有損龍顏’這八個字抄九萬遍。
“臣惶恐,兩個時辰後皇上就可以動了,所以還是請皇上自己一直向前走,再轉左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吧。”說完,霜鐵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他的麵前。
他好像被戲弄了,而且還要向木頭人那樣站兩個時辰才可以動。他可是皇上,委身當了一次護衛保護這個莊,不但沒被人感謝,還被人嫌棄,最後還被臣子‘罰’站,試問天底下有他那麼窩囊的皇帝嗎?
沒有!
有沒有人經過順手幫他解穴,他的腿好麻,站的好累。
有沒人來救救他這個落難的皇帝……
第二天清晨,一輛馬車停在了春莊的門口,馬車的外表樸素,可是裡麵都鋪有軟墊,所以坐上去不會因馬車的顛簸而不舒服。
李言緒和霜鐵一人駕馬車,一人騎馬,而花春曉則坐在馬車內。
“姑娘!姑娘!”
馬車已經離開春莊一段路了,但遠處的一聲聲熟悉的呼喚令前進的一行人停了下來。
“展叔?”她探出身子,遠遠便看見了奔跑而來的老者。
他勒停了馬車,看著她優雅地跳下車,心裡不停地想,他們不會現在才來道彆吧,剛才他們出發時,他還刻意地在春莊門外等了又等,卻老不見有人來送行,主子出門卻沒人來送行,這個莊的人眼裡還有沒有主子。
“姑……姑娘……,借……一……一……步……說話。”展叔氣喘不已地拉過她。他展叔年紀大了,還要他追著馬車跑,人家馬車有六條腿,他隻有兩條,這樣跑實在是累人。可這麼大件事不親自告訴姑娘他不安心。
“展叔,你先喘口氣,慢慢說。”不是說不用送行,展叔還跑來做什麼?
“牡丹園發現了一具屍體,白牡把屍體拖了出來,證實了那人是昨晚死的。”看那個人的死相好像很陶醉,令他想進牡丹園看個所以然,卻被朱花攔住,還命令所有人後退一尺,隻讓白牡進去牡丹園將人拖出。
“有沒有查到身份。”原來展叔緊張兮兮拉她到一旁,還一副生怕被人聽見的樣子,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不知道詳細的身份,但那人腰間係了一個‘焰’字的令牌,還有一身的火紅衣服,所以朱花猜測是一個叫火焰門的小門派,叫大家放心。可我放心不下,姑娘你要知道的,那個什麼火焰門的派人來春莊定不會是好事,況且現在他們的人還死在咱們的春莊。姑娘你現在外出,說不定那些人會捉準時機對姑娘不利,如果姑娘在穀內還好,至少有三位主子可以幫忙,可現在姑娘要出穀去,姑娘是一介弱女子,又沒有武功可以防身……”
“展叔。”她無奈地在心中歎氣,展叔的身子還真是硬朗,跑了這麼一大段路喘口氣再說話仍能說上半天,那她什麼時候才能出穀啊。
“姑娘,你要自己小心一點,還要注意身體,風大了記得要添衣,熱了就出來馬車外透透氣,彆老坐在馬車裡憋壞身子,累了就要休息,不必介意那個姓李的眼光。如果他在路上欺負你,你回來告訴展叔,展叔會替你做主,還有不要亂吃外麵的東西……”
“我要走了,再不走就天黑了。”她毫不懷疑地認為隻要展叔願意,可以對她說上一天一夜還意猶未儘。
“姑娘你記得我的話沒。”沒有記得他可以再說一遍。
“記得了,展叔你快回去和朱花商量將那個人葬了吧。”死者長已矣,況且那人已經不能投胎為人了,她秉著一點良心講那人的遺體好好安葬。
“是,姑娘一路小心。”姑娘這樣隻身闖江湖,他說不擔心是假的。
“快回去吧。”她揮手告彆,重新回到馬車裡。
“姑娘小心身體,記得要吃好睡好……”展叔對著漸行漸遠的馬車不停地說,也不理會馬車裡的人是否能聽見。
“展叔他老人家和你說了什麼?”李言緒好奇地問向馬車裡坐著的她,他不想自己有事被瞞著,而且是關於她的事。
“沒什麼,隻是交代了一些注意身體之類的話。”
“可他又為什麼緊張兮兮地將你拉到一旁才說呢?”如果隻是一些瑣碎的事可以光明正大地說,不需要一副怕被人聽到的樣子。
“李公子你多心了,一些莊內的事不需要公子如此掛心。”意思是要他少管閒事。
“曉兒,你還是不願叫我言緒嗎?”一句話裡有兩個‘公子’,語氣生疏得好像兩人剛認識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一樣。他們也認識了一天一夜了,沒必要這麼生疏。
“公子何必執著於一個稱呼呢?”又是昨晚的事。
“那你又何必執著。”他逼她叫他的名字。
“梅飛,你來一下。”她逃避這個問題叫著領頭的霜鐵。領頭的霜鐵回過頭,策馬往馬車靠近。
“不要拿霜鐵當借口。”昨晚也是,談到不想談的事她總會叫出梅飛這個名字。然後霜鐵就會出現壞他的事。他瞪向奔來的霜鐵,心裡不停地發酸。
“我沒有拿他當借口。”就算有也是他逼的。
“那你為什麼叫他。”
“不為什麼。”又來了,為什麼,為什麼,他怎麼老問她為什麼。
此時霜鐵已來到的馬車旁,他輕輕地從馬上躍起,平穩地落在馬車上,輕功好得沒讓馬車有一點的顛簸。
她將霜鐵招入馬車內,並放下厚厚的車幕將他隔絕在外。他雙手拿著馬的韁繩,身子側向馬車的內側,希望可以聽到些什麼。可是他不管怎麼聽也隻聽到馬蹄踏地的聲音,並沒有什麼交談聲。他嫉妒地瞪著車幕,心裡很想將裡麵的霜鐵大禦八塊。說什麼莊內事,霜鐵又不是她莊裡的人,為什麼就可以與霜鐵談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他好討厭自己總是充當局外人的角色,讓他想幫她也不知道從何幫起。
良久,隻聽馬車內的霜鐵應了一聲‘是,春主子’,隨即車幕被拉開,霜鐵從裡麵走了出來,站在駕著馬車的他的身旁。
“皇上,臣有事先走一步,請皇上務必保護好春主子。”
“你有什麼事必須先行一步?”一定有事瞞著他。
“皇上,臣先走了。”
霜鐵吹了一聲口哨,不知已跑到哪裡的馬隨即從遠處而來,不停地追趕馬車,而馬車上的霜鐵施展輕功,準確地落在馬背上,手一拉韁繩,策馬與馬車相反的方向而去。
“霜鐵!”他探出身子想召回已遠去的臣子,讓臣子先回答個所以然,交代清楚再離去。
而馬車因他這個動作劇烈顛簸。
她受不了地揭開車幕,拉過韁繩讓馬車繼續平穩前進。
“你會駕馬車?”他像發現一件奇怪的事,用驚訝的眼神看著她。
“這有什麼難。”她笑得很平靜。其實隻要她願意她也可以騎馬,不必做馬車。
“我以為你隻會種花。”看來是小看她了。
“我也以為公子隻會坐轎子。”
“你……算了。”他想要她叫他言緒,卻不想讓氣氛僵化。
她見他不說話,於是重新放下車幕。
他滿腹疑問卻保持沉默,她更是在車內安靜地坐著。
車內與車外皆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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