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是貼身穿了某種軟甲。
在戰場上有不得已的時候,他避開其餘部位,用有軟甲的地方承受了手雷破片。
“在那樣的戰場上,拳師的危機感應,閃爍的會有多頻繁呢,就像是暴雨砸在銅鑼上?”
楚天舒露出好奇的神色,“極速的感應危機,瞬間應變,換來了你現在身體上看起來沒有任何一處受傷的樣子。”
“但你有沒有感覺到,你的腦子溫度遠比平時高?”
徐有疆想要保持住泰然自若的樣子,不叫對方看出半點破綻。
但事實是,他的眼角皮膚有點止不住的跳動。
因為對方的話說中了實情。
“在槍林彈雨中廝殺過來,狂奔至此,而我卻是以逸待勞,看你的年紀,大概也是我的兩倍。”
楚天舒笑著說,“究竟我們誰的損耗更大,到底會是誰恢複得更快呢?”
徐團長的拳頭,逐漸的攥了起來。
手指彎曲,摳到手心裡,每根指節發力時,都鼓脹了一圈,拳頭指縫處被擠得嚴嚴實實。
青筋遍布,加上手指背上又黑又密的汗毛。
他的雙手,已不像拳頭,而像是兩塊致密沉重的大鐵坨子。
徐有疆主要練的是《韋陀橫練排打功》,這種硬功,來曆不凡。
前清有一個王爺領兵火燒南少林之後,得到南少林的“金鐘罩鐵布衫”秘本,結合當年多爾袞、鼇拜傳下來的大力藥煉強身之法,才總結出了這樣一套硬功,存放在大內武庫之中。
雖然名義上隻是一套武功,但這個裡麵分為前後兩篇。
前篇側重拳法,練成之後,就可以達到龍纏身的境界。
後篇頗多藥浴,練成之後,就可以修成觀音骨的境界。
徐團長早年苦修不輟,修成龍纏身,近些年也每日練功,讓人遠道而去,采購昂貴的藥材,把後篇練到六七成的火候。
要不是這幾年他招兵買馬,壯大勢力,又按耐不住,娶了許多妻妾,有所分心,恐怕已經把後篇也徹底練成了。
現在他一想到這點,心頭忽然有一絲後悔。
女人有什麼好的,隻不過就是一身骨頭和肉,人人都那樣,根本沒意思。
以前怎麼就忍不住呢?
要是能忍住,已經把這套功夫徹底練成,今日的局麵,勝算就大多了。
“你覺得你損耗更少,恢複更快?”
徐有疆硬壓著心裡的躁動,像一隻呲牙的鱷魚,又笑了笑。
“那你可以再等一等,可惜我副官是個急性子,不知道你那兩個同伴,扛不扛得到那個時候?”
楚天舒的呼吸又靜又長又深,臉上的笑容雖然淡去,神色卻更加從容。
“石頭扔出去之後,就是投石機本身最危險的時候。”
楚天舒依然在說實話,“姓周的在找機會爆發,但他爆發的那一刻,是會成功打破包圍,還是被一劍貫穿破綻?”
碼頭上的二百士兵,被徐周二人親手斬殺了大幾十個,士氣崩潰,四麵八方跳水逃亡。
忍者們橫屍在林間,特使腦袋上被針插。
以此時,此地來看。
徐有疆唯一的幫手,就是周副官。
要是拖到周副官那邊分勝負的一刻,姓周的萬一敗了,徐有疆必被圍攻。
他對自己的副官能有那麼大的信任、信心嗎?
他沒有。
到了這一步,徐有疆反而真笑了。
“好啊,那我們就等等看……”
最後一個字,突然被風聲蓋過。
徐有疆橫移三米開外,一拳轟在樹上。
兩邊對話那麼多,是在給自己爭取恢複體力的時間,也是察覺到了對方的威脅。
如果有一個人想搶先攻去,動作幅度肯定會大些,也更有可能被敵人抓住破綻。
既然已經不得不搶攻,那就乾脆把動作幅度放到最大,最粗,最猛!!
大鐵坨一樣的拳頭轟去,碗口大小的樹乾,當場錯位,斷裂開來。
斷麵全都是水分充足,質感強韌的木質纖維,在那一瞬間被撕裂,崩斷,造成的參差木茬。
沒等上半截大樹開始墜落,徐有疆一把抱住上半截樹乾,前手完全伸展,壓在樹上。
四米多長的大樹,亂七八糟的粗枝樹冠。
冠上所有枝葉,都在一瞬間被氣流向後扯去,大量葉片被撕碎,怦然飛散。
足以蓋住一整輛汽車的樹冠陰影。
就這麼急劇加速,直接砸向楚天舒!
這是何等的氣勢?對視野的乾擾是何等驚人?!
先手的人有破綻嗎?
隻要武器夠大夠沉,就算有破綻,這一刹內,也會被壓到好像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