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深仇？真真，你莫不是被這戲子忽悠得糊塗了。你阿耶阿娘還活得好好的，怎麼就跟明安哥哥結仇了。”南楚新城公主趙憐兒，一臉真切，略帶感傷。
朱懷真此時此刻困意上來，懶得陪趙憐兒演戲。
她打了哈欠，不耐煩地道：“諸位，我困了，若無緊要事情，還請出去。”
然而，陳明安像是聽不懂人話，朝著朱懷真勾了勾手指，語調冰冷：“真真，過來。”
哦，朱懷真反應過來。
從前，陳明安便是這般命令她。隻要陳明安勾了勾手指，她朱懷真就如同一隻小狗，屁顛屁顛地跑過去，還笑得天真爛漫。
可惜，她已經不是榮華公主。
她對陳明安，隻有國仇家恨，再無兒女情長。
“殿下，您莫過去。陳明安若是當真在意您，就不會喚您疊名。在南燕，隻有卑賤的戲子，才會取疊名。”戲子早就朱懷真與趙憐兒你一言我一語的針鋒相對之際，就快速穿了外衣，然後替朱懷真攏緊了被褥，腔調柔麗。
朱懷真聽後，撇了撇嘴，心底有一丁點酸澀，已經不大在意了。
大姐姐也說過同樣的話，她當時以為，大姐姐是妒忌她，可以收獲愛情。
“真真，過來！”陳明安拔出佩劍，指向戲子的眉間。
“陳明安，你到底要乾什麼？”朱懷真害怕極了，連忙將戲子護在身後。
“真真，你到底要乾什麼？”陳明安反過來質問道。
“真真，彆惹明安哥哥生氣，明安哥哥是為了你。這戲子，油光粉麵的，也不知道會不會沾染上什麼臟病。你貪玩，也要玩一兩個乾淨的。”趙憐兒歎息一聲，嗓音輕柔。
趙憐兒的言外之意是，朱懷真不是第一次玩弄戲子了。否則，榮陽長公主為什麼要贈送給朱懷真一批戲子，當真是安安靜靜地聽戲麼。
虧得陳明安認為，朱懷真癡念著他。
因此，陳明安怒不可遏，調動內力，注入佩劍，打算當場殺了這戲子。可是，朱懷真伸出一雙柔軟白嫩的小胖手，生生地截住劍鋒，鮮血直流，教陳明安不得不鬆開了佩劍。
“朱懷真，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陳明安咬牙切齒，眼神陰鷙。
“陳明安，你不敢。”朱懷真任由戲子撕了衣衫，包裹了鮮血淋漓的雙手，疼得眼淚汪汪。
朱懷真知道，陳明安之所以留她到現在，還善待吳章帝和薛貴妃，是因為她從前有意無意地泄露了前朝即大周王朝的寶藏。
這個秘密，唯有朱懷真知曉，前朝皇室已經死絕了。
“朱懷真，你要我放過這個戲子也行。你跟隨我回南燕，嫁入定國公府，做妾室。”陳明安將妾室二字咬得極重，頗有嘲諷之意。
“陳明安，你真有意思，要讓我看著，你們這對狗男女恩愛一輩子……”朱懷真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滑落一顆顆冰涼淚滴。
話音剛落，戲子竟然撞了柱子，頭破血流。
一朵血花，猶如山茶般紅豔，濺落在朱懷真的臉頰上，混和著熱淚，緩緩落下，透著破碎的淒美感，教朱懷真癱坐在地，生出片刻的茫然。
戲子可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而朱懷真卻是不可以的。
她若是尋死了，她的阿耶阿娘都不會想活。
大姐姐，亡國公主，有活著的意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