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透過茅草頂的縫隙漏進來,在裴三娘的小臉上織出銀絲網。
四郎蜷成團子縮在江月瑤臂彎裡,帶著奶香的呼吸噴在她鎖骨上。
江月瑤用指尖輕輕拂開三娘眉心的碎發。
女娃在夢中囈語著“娘親抱抱”,腳丫無意識踹開薄被,露出膝蓋上結痂的擦傷。
二郎的睡相最不安分,小腿橫跨過四郎,卻在即將踢到三娘時被江月瑤輕輕握住腳踝,順勢將三個崽崽的身體調整成相互依偎的姿勢。
大通鋪另一頭傳來木床的吱呀聲。
江長庚在睡夢中翻身,裴大郎突然坐起,少年單衣下隆起的肩胛骨如未展的鷹翼,他迷蒙著眼給長庚掖好被角,又摸索著將驅蟲香囊掛在床頭的模樣,活脫脫是個小大人。
大郎如今大了,不願意再靠著母親睡覺,倒是正好和長庚做伴。
江月瑤的手指輕輕撫過他們手上因勞作留下的細小傷痕,心中愧疚如潮水般湧來。
她不應該帶著幾個孩子做這麼辛苦的事情,她有些太過於天真了,完全沒有考慮到崽崽們的身體。
江月瑤自責地想,自己明明擁有著現代的危機意識和預見能力,卻沒能提前預防木製房屋可能帶來的風險,讓孩子們受了苦。
這份愧疚,如同夜色中的暗流,無聲地侵蝕著她的心。
光靠自己和這四個崽崽,還有長庚,要想快速修建起一座新房,無疑是巨大的體力勞動。
是時候換一條思路了,她心想。
比如,花錢請人來幫忙修建房屋,這或許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
四郎掌心粗糲的繭子蹭著她脖頸,那裡本該握著糖葫蘆簽子的。
江月瑤趁機輕喚係統,幽藍光幕在虛空中展開時,她下意識用衣袖為孩子們擋住微光。
三娘在睡夢中嚶嚀著往她懷裡鑽,江月瑤忙用左手虛按光幕切換靜音模式,右手輕輕拍撫女兒後背。
不知從何時開始,江月瑤已經適應了母親的身份。
按照大景朝的兌換率,一兩銀子約等於1000文銅錢,那麼十兩銀子就是整整10000文銅錢。
她細細盤算著,每天一個工人的工錢約為15文銅錢,還不包括吃喝的費用。
以她家目前的情況,恐怕得加到20文銅錢,才能有人願意來幫忙。
五丈的地基,換算成現代單位,大約是277平方米,挖地基就需要5個人,一天的費用就是20文乘以5,等於100文。
一兩銀子,隻夠請五個工人工作十天,而且還得額外準備買酒買肉招待工人的銀錢。
江月瑤粗略地估算了一下,修建一座房子的總費用,大約在4到5兩銀子之間。
四郎在睡夢中哼哼唧唧,江月瑤用袖口替他擦去嘴角的肉渣,意識海中亮起幽藍光幕。
“宿主,你叫我什麼事情?”倉鼠球頂著金算盤造型蹦出來,“檢測到您正在計算人工成本,需要財務規劃服務嗎?”
“少貧嘴。”江月瑤用意識戳了戳光屏,“我剛剛查了資料,還是有點疑惑。如果按當前市價,雇五個短工建房是否劃算?”
“正在建立數學模型——”光屏彈出立體賬本,數字如金箔翻飛:“人工成本:20文/人/天×5人×10天=1000文;夥食費:5文/人/天×5人×10天=250文;工具損耗預估200文,合計1450文≈1.45兩白銀。最終預估成本為4.35兩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