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爍爍已經到了學校外的動物收容中心,推門進去,就看見幾隻小貓和小狗聚團在一張軟墊上,半睡半醒,發出咕嚕聲。“噢,可愛的小毛球~~”大概所有女孩都對這些小動物沒有抵抗力,她也不例外。
不過這些幼崽是新來的,跟餘暉爍爍還不熟悉,所以她花了好些功夫來跟它們熟絡。她熟練地用食物和聲音作引導,慢慢讓它們放下了戒心,再經過幾次小心謹慎的撫摸,它們就已經能躺在她大腿上安心睡覺了。
“一點都不難。”她心裡這樣想,覺得自己朋友們的差距並沒有想象中的大。過去她一直有個心結,就是她的朋友們都有自己的專長,比如雲寶對體育、碧琪對派對、蘋果嘉兒對烹飪、珍奇對時尚、柔柔對動物……而她自己呢?嗯,對魔法……但在人類世界,魔法運轉機製完全不同,甚至她們都能“人馬變身”,她又有什麼特殊的呢?
這也是她想回小馬利亞的一大原因,她在人類世界沒什麼特殊的,沒什麼東西能讓她跟其他女孩區分開來。至少在小馬利亞,她的魔法造詣和知識能讓她成為有名的獨角獸魔法師。
不過在經過一上午的努力後,她確實幫朋友們做了很多事,這讓她的這種“不平衡”情緒有所減弱。如今她覺得自己既然能幫她們做好這些事,也許她有她們的所有專長?好吧,這個想法有點太“自負”了,還是不要有為妙。
這些可愛的小動物睡著後,她將它們放回軟墊,蓋上毯子保暖。她在便簽本上打勾,“讓它們記住我,完成;喂食,完成;預備下一餐要吃的東西,完成;撫摸,完成……”她將便簽本上的任務全部勾完,迫不及待要跟朋友們分享她的成就感。
然而就在這時,斯尼普突然打來電話,好在她提前將手機調成了震動。她回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動物們,輕輕推開門出去,再接起電話,儘量壓低聲音。
“什麼事?”她一邊說,一邊帶上門。
“大姐頭,不好了!”電話那頭是斯尼普焦急的聲音,“你放在家政課教室的紙杯蛋糕是不是有問題?現在試唱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紙杯蛋糕?!”餘暉爍爍情不自禁破音,然後立刻注意到四周的路人,壓低聲音。“我要你們拿的是曲奇餅乾,你們為什麼會拿紙杯蛋糕?它們早就變質了!”
“啊?那它們為什麼會在教室裡?我們沒看到曲奇餅乾,烤箱裡的餅乾都還隻是麵糊,根本沒熟。我們總不能拿它們去招待觀眾吧?所以我們拿了看起來正常、聞起來也很正常的紙杯蛋糕。”
餘暉爍爍用力將手掌拍到自己臉上,不禁蹙眉呲牙。這事情可太大條了,她必須趕緊過去。“穩住,我現在就趕過去。”掛斷電話,餘暉爍爍風風火火地往學校裡趕,然而她忘記給身後的門上鎖。
一陣風吹過,動物收容中心的門緩緩打開一個缺口。
一路上餘暉爍爍思緒萬千,在想那些曲奇餅乾為什麼會沒熟,她明明在家已經測試過了……好吧,隻測試了一次,但也不該出問題啊?這種疑問很快轉變成了自責,她已經不敢想象“炫目節拍”組合的遭遇了,畢竟她們隻是想正常地搞一次試唱。
衝進教學樓,她迎麵撞上了月亮副校長。對方叫住她,讓她冷靜點,學校內最好不要這麼冒失,然後問:“聽蘋果嘉兒說最近的校刊是你負責發放,可我們教職工怎麼都沒收到呢?”
“教職工?!噢……”餘暉爍爍驚了一身冷汗,感覺一陣胃疼。難怪發完教室還剩一遝,她以為那是預備的多餘部分,沒想到其實是要給教職工的。“萬分抱歉,是我疏忽了……但我現在要趕去試唱現場——”
“你去乾嘛?說起來真是令人心煩,不知道誰送了一堆變質蛋糕,好在隻有幾個人吃了而已,才沒演變成大型公共安全衛生事故。”月亮副校長搖搖頭說,沒注意到餘暉爍爍愈發尷尬、強行的笑容。“你去看看也好,可能可以幫上什麼忙。我現在得去查那些蛋糕是誰送的。”
“再……再見。”餘暉爍爍看月亮副校長漸行漸遠,已經汗流浹背了。她考慮過要不要直接跟副校長坦白,但現在不是認錯的時候,她得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爛攤子,之後再跟校長認錯吧。打下主意,她火速跑向室內體育場。
還沒到地方,就聽見裡麵傳來繁雜的爭吵聲。她猛地推門進去,就看見觀眾幾乎已經走光了,隻剩下幾個代表和宇宙校長、斯尼普、斯奈爾在交涉;“炫目節拍”的三個女孩坐在台上,雙手抱膝,手裡拿著麥克風,臉上滿是難過和迷茫。
餘暉爍爍又感覺一陣胃疼,硬著頭皮走上前,加入到對話中。“校長,能請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她儘可能地鎮靜下來,但心中已經在為做過的一切不停道歉。
“餘暉爍爍?好吧,你或許能幫上忙。”宇宙校長並不知道其中有餘暉爍爍的責任。“斯尼普和斯奈爾負責招待來聽試唱的觀眾,但他們不小心拿錯了紙杯蛋糕,我問他們到底是誰放的那些蛋糕,他們都含糊地說不知道。”宇宙校長說完有點生氣地看向兩個男孩,而兩個男孩看了一眼餘暉爍爍,然後聳聳肩、攤手,對校長露出尷尬的微笑。
至少斯尼普和斯奈爾挺講義氣,沒把她招供出去。餘暉爍爍看了一眼兩個男孩,又看看宇宙校長的眼神,胃裡開始翻江倒海。過了好一會兒,她深吸一口氣,小聲說:“是我……”
“什麼?我沒聽清……”
“宇宙校長,是我——我應該對此負有責任。”餘暉爍爍眼皮低垂,手心額頭全是冷汗。
“你?!”宇宙校長瞪大眼睛,回頭看了一眼斯尼普和斯奈爾,他們依舊聳聳肩、攤手,露出更加尷尬的微笑;然後看向餘暉爍爍,仔細觀察對方的表情,確定她說的是真的。同樣震驚的還有留下的學生交涉代表。
“你得跟我好好解釋這件事。”宇宙校長嚴肅地說。“你怎麼想的?居然給觀眾吃變質蛋糕?”
於是餘暉爍爍便將前因後果全講了出來,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她帶校長前往家政課教室。一路上她一邊講事情,一邊自責,宇宙校長聽了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等到教室,一排烤箱裡果然塞滿了曲奇麵糊,然而壓根沒有烤製過的痕跡。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設定了計時器,這樣到時間它們會同時結束烹飪……”餘暉爍爍將自製的同時激活器展示給校長看,自責地說。“可能它根本沒正常奏效,我就不該這麼自信——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宇宙校長拿過這個小玩意兒觀察了一下,又結合餘暉爍爍之前的話,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也許不是機器的問題。你的計劃聽起來很完美,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校規:在坎高,一切有大功率電器的教室無人時,任何學生、教職工都有義務關閉電閘。”
校長這麼一說,一切都了然了。當可愛軍團進到教室,放完收集來的紙杯蛋糕離開,教室的燈還亮著。任何路過的學生透過窗戶見裡麵沒人,都會下意識地幫忙關閉電閘——這種舉手之勞隨處可見,比如隨手幫忙擰上水龍頭、最後一個離開時幫忙關教室或會場的燈……但這個舉手之勞讓她的所有曲奇餅乾打了水漂。
明白這一點後,餘暉爍爍低下頭,臉上滿是羞愧和懊悔。她就不該自負地認為自己能處理好一切問題,像她的朋友們那麼有才能的女孩,都不敢這麼做,她餘暉爍爍是什麼很有特殊技能的人嗎?居然妄圖一口氣做完所有事。
“宇宙校長,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想你該向那些吃了蛋糕的人道歉。”宇宙校長的表情緩和下來。“至少你很誠實,跟我說了這一切。好了,這件事就——”她剛想了結這事,就看見走廊儘頭有兩個學生急匆匆地跑來。
其中一個來不及喘一口氣,就跟宇宙校長說:“不好了,校長,足球隊的女孩們吵起來了!”
“什麼?!”
另一個學生緊跟著說:“戲劇社的同學們也吵起來了!”
宇宙校長無奈撫額,感覺這天怎麼突然這麼多糟心事。她注意到餘暉爍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已經有了猜測。“我猜這些都跟你有關吧,餘暉爍爍?”
餘暉爍爍抿起嘴唇,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胃疼了。她不禁握緊雙拳,指甲都幾乎紮進手掌。“的確跟我有關……”
宇宙校長歎口氣,問:“月亮副校長呢?”
“她已經在足球場了,但球員們的紛爭顯然沒那麼容易解決。”
於是一行人立刻前往足球場,到了戶外,隔老遠就看見女孩們穿著球衣,圍著月亮副校長爭論不休。餘暉爍爍和宇宙校長趕緊過去,問發生了什麼事。
球員們七嘴八舌地解釋,隻不過她們情緒太激動,得花好一陣功夫才能理解她們的意思。原來在餘暉爍爍給了三條監測手表後,成員們對它們愛不釋手,恨不得一直戴在手上以隨時知道自己的進步空間。
然而手表隻有三條,所以她們必須輪流使用。問題就出現在這裡,有些球員的數據好,有些球員的數據差,一開始她們說好每一位球員都隻能使用固定時間,到了就得給彆人;然而數據差的球員更需要額外訓練,也就需要更長的佩戴時間。
於是她們開始爭吵,互相爭奪額外的使用時間。起初她們還能讓一讓,但使用時間的越來越不平衡,導致了矛盾最終爆發。現在她們想讓月亮副校長評理,判定誰能使用更長時間。
作為學校的首席紀律委員,月亮副校長一貫以公正聞名,但她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決定了。於是她向宇宙校長投去求助的眼神,宇宙校長搖搖頭,讓球員們冷靜下來。
“女孩們,手表隻是工具,訓練才是根本。”宇宙校長儘可能地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沒有手表,難道你們就沒辦法訓練了嗎?”
“可沒有手表,我們怎麼知道哪個地方薄弱呢?”
“你們以前是怎麼訓練的,現在就怎麼訓練。”宇宙校長打斷道。“更何況你們因此爭吵,破壞了團隊和睦。足球不是團隊運動嗎?你們的團隊精神哪兒去了?”
“可是——”
“沒有可是。我知道你們想提升自己的運動能力,但其根本應該是為團隊服務,不是嗎?而且你們一直用它做體能訓練,卻似乎忽略了團隊戰術的配合訓練。”
宇宙校長這麼一說,球員們才後知後覺。自從拿到手表,她們就沉迷單獨進行自己的體能訓練,以改善上麵的所有數據;結果她們忘了足球比賽裡最重要的一環:團隊合作與戰術。
“我們……明白了。”球員們紛紛低下了頭。
宇宙校長稍微安撫了一下她們,然後提出收回手表,這樣誰都彆用,也就沒有爭執了。雖然這明顯不算最好的處理辦法,但的確是最立竿見影的。球員們散去接著訓練,然後宇宙校長跟月亮副校長說了餘暉爍爍做的那些事。副校長表示很震驚,然後跟著她們一起去戲劇社。
等到戲劇社,果然看見好幾個演員為其他人的演技而爭論,誰都覺得自己的表演精妙絕倫,而對方的演技慘不忍睹。其他非演員的成員想要勸阻,但他們的話被認為“毫無參考價值”,那些演員根本不聽。
好吧,至少現在,他們必須得聽兩位校長的——準確來說,隻有月亮副校長,因為宇宙校長對戲劇一竅不通,演技更爛。在這一點上,宇宙校長和宇宙公主一樣。
“在我看來,每當和朋友爭吵,應該先考慮自身的因素,然後才是其他人。”月亮副校長嚴肅地說。“有爭端很正常,為此辯論也很正常,但為了辯贏而不顧及他人感受、攻擊對方能力,這就不正常了。”
“可是副校長,我們考慮過自身了。”演員們辯解道。“餘暉爍爍稱讚我們的表演,說我們都挺不錯——這怎麼會是我們自己的問題?”
月亮副校長單手扶額,看了看餘暉爍爍,見對方額頭冷汗直流,也就沒再問她,繼續跟演員們說:“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真的誰都沒問題,那為什麼表演效果還是不儘人意?我不想再聽你們爭吵,有問題好好說,明白嗎?”
演員們低下頭,小聲說“明白了”,但他們顯然不是很服氣。月亮副校長搖搖頭,知道問題還沒徹底解決,但她隻能先這麼處理。因為還有其他事情。
她們剛出戲劇社的活動室,宇宙校長的手機就響了。她接起來一聽,本就無奈的表情變得更加糟糕。餘暉爍爍看得心裡一咯噔,再次胃疼。“怎麼了?”她咽了一口唾沫,小心問道。
宇宙校長斟酌了一下,說:“有人看到街上多了幾個小動物,根據它們身上的銘牌知道是從動物收容中心跑出來的。柔柔從沒讓動物跑出來過,怎麼今天這麼粗心?”
一聽,餘暉爍爍瞪大眼睛,暗罵自己居然忘了鎖門,然後向兩位校長承認自己的錯誤。兩位校長也不知道說什麼了,餘暉爍爍今天真是諸事不順,應該說比“不順”還糟糕。
“專業的事最好交給專業的人,我現在就去找柔柔。”宇宙校長無奈道。“但願她能把動物全找回去。”
聽罷,餘暉爍爍強忍的悲傷再也按捺不住,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全身也失去了力氣,癱坐在地上。她拍著胸脯擔保一切都沒問題,結果現在出事了,到頭來還是要麻煩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