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菜單,雙手自然的支在下巴上,微微仰頭看著她,緋唇勾起,“所以呢?”
“關言晏,”杜甄雅抬起下巴,以一種睥睨的角度俯視著五官淡靜的女人,“你不過是運氣比我好,比我先遇到聶南深罷了,這沒什麼好驕傲的。”
言晏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繼續彎唇淺笑,“所以你是覺得,如果沒有我,現在的聶南深遇到了家族破產的你,他娶回去做聶太太的人就會是你而不是我了?”
她慢條斯理的分析,“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在你眼裡聶公子就是個專撿落魄千金的回收站,”指尖漫不經心的繞著發梢,與她四目相對,“杜家的存亡在你的潛意識裡其實還並比不上一個讓你成為聶太太的機會?”
在這種時候杜小姐關心的不是怎麼解決杜家危機,而是來埋怨運氣不好沒能先遇上聶南深,她對這個女人也是挺服氣的。
杜甄雅早就被她這番話氣得臉色泛紅,言晏卻再沒看她一眼,“杜小姐,既然想要為了杜家豁出去,就不要在意彆人的看法,”淡淡的道,“沒有人整天閒得隻看彆人的笑話,你在我這裡,顯然更沒有重要到那個程度。”
杜甄雅看著已經重新低頭挑選著菜色的女人,一時竟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但又像是被她說中般的惱羞成怒。
重重的咬著唇,在看到門口已經推門重新進來的男人時,才冷冷的道,“放心,你還輪不到我來在意你的看法,”視線冷然的掃過她的臉,“轉告聶南深,我杜甄雅沒了他,一樣能救回杜家。”
最後一個字落下,女人已經踩著高跟鞋離開了去。
“她和你談什麼了?”
聶南深回到位置上坐下時,言晏剛好向服務員報了菜名,然後拿起小勺子吃著開胃菜,“沒談什麼啊。”
“沒談什麼?”
他唇角染笑,狐疑的看著對麵正一小口一小口吃著東西的女人。
杜甄雅他了解不多,但也不是完全不了解,能讓她在公眾場合露出那樣的神情,明顯是被氣得不輕。
開胃菜是一份淡味奶酪,言晏一口下去順口咬了下小勺子,懶懶散散的道,“杜小姐大概是覺得,我在故意秀恩愛,看不下去就先走了。”
聶南深低低笑了一聲,抬手替她抹掉唇角的奶酪,理所當然的糾正,“是本來就恩愛。”
言晏睜著杏眸看他將手指上的奶酪舔了一下,小臉再次一紅,這男人說話真的是……
正是中午,窗外的天氣正好,有點點陽光灑了下來,但室內還是會覺得莫名的涼。
點好的菜很快端上來,喝水的空隙,言晏看了一眼窗外,似漫不經心的一問,“你的傷已經好了嗎?”
聶南深將她盤中的肉切好遞給她,似笑非笑,“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問我的傷?”
“關心你啊,”她笑了笑,握著水杯,看著男人輪廓分明儒雅的俊臉,乾淨的臉蛋仿佛真有幾分擔憂,“是誰打傷你的?”
替她切完牛排之後聶南深就動手切自己的,低頭的樣子認真養眼,低醇的嗓音又帶著幾分調侃,“知道了你替我報仇去?”
“與杜家這次出事也有關係嗎?”
她明顯看到男人因為這句話的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常態,眼底劃過的一絲戾氣像是她的錯覺。
聶南深抬頭看她,乾淨儒雅的眉目舒展,臉龐是一如既往的淡笑,語調依舊溫和,“不問這麼多,嗯?”
雖然那點煩躁已經被他壓下去很多,但言晏還是從這五個字中捕捉到了男人寵溺語氣中夾雜著的並不明顯的警告。
她看著他,半晌才移開視線,看著杯中透明的水,“你不是說要和我結婚嗎,”手指摸著質感很舒服的杯子,淺淺的笑,“那以後你的事我都不問了,好不好?”
好不好三個字,足以看出如今的她已經放低了姿態,聶南深皺起眉,盯著她的溫靜的表情,“言晏,你不在意的事情,一向不會過問。”
“可是我現在想在意了啊,”吃了點開胃菜,她現在沒什麼胃口,聶南深替她切好的牛排也沒有動,“你在住院的時候杜甄雅說你們在沙特經曆了一些事,”言晏笑著道,“我老公被彆人開了一槍差點丟了命,彆的女人都知道的事,我想要知道真相,這很過分?”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麼,至少這句話聽上去就像是普通女人在吃醋,也許也確實有這個成分在裡麵。
“不過分,”聶南深握上她的手,“但是言晏,這些隻是我生意上的事,你知道了隻會更擔心,所以不問了,嗯?”
“你不說我就不會擔心了嗎?”她收回在他手中的手放在膝蓋上,抿唇看著他,“聶南深,是不是就算我們以後也一直這樣,你也還是有些事不能告訴我的?”
今天她接到的那個電話,說不在意是假的。
剛才她去他辦公室的時候,也明顯察覺到他好像在瞞著她什麼。
以前不理不問,不代表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隻是那時候她覺得她也沒資格沒理由去過問,但現在不一樣。
沒有人喜歡自己的丈夫瞞著自己太多事情,尤其這件事還充滿著不確定的危險性。
“言晏,”他叫她的名字,狹長幽深的眸微微眯起,“那你呢?”
她的手抽出,聶南深也同樣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動不動的凝著她的臉,語氣同樣似隨意一問,“你就沒有什麼事瞞著我?”
言晏擰眉,下意識的道,“我能瞞著你什麼?”
“我記得之前有問過你,”他靠著身後的背倚,伸手去拿手邊的紅酒,緩緩的道,“當初為什麼不肯把關家賣給樊天逸。”
桌子下搭在膝蓋上的手指猝不及防的縮了一下,她側過視線,“沒有為什麼,”神情極力也掩藏不住那份寡淡,“和不想賣給你是一樣的道理。”
聶南深也不揭穿她,良黎曾經是關家的養女,從某方麵來說,就像秦思硯在聶家的身份一樣,安蘇雖然一向不和她親近,但也從沒表現出什麼不喜歡或者厭惡的情緒。
而女人的反應,甚至不能用單純的厭惡來形容,並且這對象還包括了樊天逸在內。
“好了,不談這個,”他笑了一下,抬手喚了服務員過來給她填上喝空的水,嗓音柔和,“先吃飯。”
“……好。”
男人動作優雅的吃著東西,像是在刻意轉移話題,“明天有一場慈善拍賣會,你和我一起去?”
言晏還是沒有多大的胃口,大概是兩人都不想在剛才的話題上繼續,她沒多想就答應了下來。
吃完飯,兩人仿佛都將剛才的談話忘記,埋了單,聶南深摟著她的腰往外走,低頭看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的女人,“不問問為什麼要讓你和我一起去?”
她困惑的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就是在問為什麼。
上了車,聶南深才回答她,“有禮物送給你。”
“什麼禮物?”
她以為剛才隻是他隨口一說。
聶南深俯身過來替她係好安全帶,親了親她的臉蛋,“明天就知道了。”
“……哦。”
對於他說的禮物,言晏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多問,反正就明天的事。
她開過來的車停在了他們公司的停車場,所以聶南深直接開車回了公司。
下午兩點過,已經過了正式的上班時間,言晏想了想,還是告訴了他下午約了詹聿,對此聶南深雖然有些不滿,但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淡淡的道,“我下班後來接你。”
地下停車場,言晏看了眼手表,“不用了,詹聿下班也很晚,我可能不回家吃飯了。”
車門被男人用力的關上,在空曠的停車場內伴出重重的回音,“所以你是要和你的藍顏一起共用晚餐,”聶南深挑眉看著她,嗓音涼涼的笑,“讓你老公一個人回家吃?”
藍顏兩個字不知道為什麼從他口中說出來聽著總有種的鄙夷的味道,她鼓著臉蛋不滿的看著他,“你不在家的時候我也一個人吃啊。”
他捏了捏她的臉頰,寵溺的笑,“所以為了不讓你一個人回家吃,我今晚回來陪你。”
無賴啊無賴,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典型範例。
言晏挽上他的手臂,“可是我很久沒見他了,今天安蘇打電話來也問到他,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仰著腦袋巴巴的望著他,頗有種小女人在撒嬌的意味,“今晚讓餘媽給你做好吃的好不好?嗯?”
聶南深低頭看著她乾淨又甜美的臉蛋,心臟的地方一下就因為那軟軟糯糯的聲音軟了下來,薄唇勾出弧度,但語氣還是半分不肯退讓,“八點之前我要在家看到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