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很清楚的聽到了那邊宋秘書很嚴重的喘氣聲,“小姐……我……我聯係不上關總了。”
另一隻手正欲去摁門鈴,手指突然一頓,臉色微變,“什麼叫聯係不上姑姑了?”
宋秘書在那邊像是也有些吃驚,隨之而來是更加的疑惑,“小姐,關總回江城一次也沒聯係過您嗎?”
她失聲,“姑姑在江城?”
當下言晏也沒有再去聶宅的心思,轉身就叫住正欲開車離開的陳叔,直接報了關園的地址上車,心底一陣沒由來的慌亂,“宋秘書,這到底怎麼回事?姑姑回來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陳叔見女人神色突然變得緊張,一下也不敢開口再問什麼,隻知道應該也是有了要緊的事,動作迅速的發動了車子。
電話那頭像是也沒想到她會不知道,一咬牙,還是都說了出來,“其實……關總在柏林遇到了一些麻煩,半月前就回了江城,”他躊躇著解釋,“關總應該是為了不讓您擔心刻意囑咐不讓您知道。”
遇到了麻煩……幾個月前她就聽說姑姑遇到了麻煩,隻是那時候她隻單純的以為是柏林的公司出了點問題。
言晏閉了閉眼,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從什麼時候聯係不上姑姑的?”
“關總回國後一周我還在和她通過視頻會議,直到上周關總突然給我發來一條短信,隻說她在江城的事不要讓您知道後就再也沒聯係上,”他頓了頓,“小姐,我擔心關總在江城會出了什麼事,所以才……”
“不會出事,”言晏想也沒想的打斷他,語氣篤定,但眉頭仍是皺著的,“既然我都不知道姑姑回國,彆人更沒可能知道,那些曾經對關家有仇怨的要出手早對我下手了,犯不著再去招惹姑姑。”
話是這麼說,但其實她也不能確定關家曾經是不是真的得罪了什麼不得了的人,不然姑姑為什麼回來了也沒有告訴她一聲?
短暫的慌神後,她很快理清思緒,“你現在在哪兒?之前有沒有派人去查過姑姑回國後去了哪?有聯係過什麼人沒有?”
“我現在正在趕去回國的機場路上,之前派人查關總通話記錄的人剛才來了消息,說……”
“說了什麼?”
宋秘書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遲疑,“說……關總失蹤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給那個人打的。”
言晏握著手機的手指驀然一緊,一個名字毫無預兆的浮現腦海。
窗外涼風吹進來,貼著臉頰一陣蔓延到心底的涼意,她靜靜的看著前方,精致的五官神情逐漸變得溫涼冰冷,唇畔泛出一絲自嘲的譏誚。
樊天逸。
客廳內,剛送走私人醫生,高燒剛褪下的女孩兒已經在樓上睡著了,傭人端上兩杯熱茶,姿態端莊穩重的女人看了站在對麵的男人一眼,端起來緩緩喝了一口,“抱歉,我不知道小榆會這麼任性。”
四十度的高燒,如果不是聶南深過來,樊榆根本不願意看醫生。
聶南深隻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然後抬手看了一眼時間,並沒有回答,而是不鹹不淡的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聽說你最近查了不少關於我們家的事,”男人剛邁出的步子頓住,良黎輕抿了一口,也沒看他,而是盯著杯中的清茶,仿佛隻是隨口一問,溫和而不失禮貌的笑,“不知道聶總想要知道的,是我們家的什麼事?”
聶南深剛拿出的手機重新放回兜裡,半側過身子正好能看到坐在沙發上端莊矜雅的女人,是被浸染在上流社會而散發的富態氣質。
一雙深墨的眸微微眯起,然後薄唇微勾,“同為商業對手,樊太太這麼說,”他單手放入褲袋,姿態閒適的站在那裡,笑,“是不是太不把樊總在江城的地位當一回事了?”
憑樊家現在在江城的權勢,與聶家那亦友亦敵的商業來往,他不調查不關注才顯得不正常。
這次良黎終於抬起頭來,視線一動不動的落在男人臉上,好似在認真端詳那話裡的真假。
哪怕她什麼也看不出來。
“聶總說笑了,”良黎笑了笑,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精致且價值不菲的茶杯,“樊家事業走到這一步,我已經很滿足了。”
如今能在江城引起聶南深注意的勢力就那麼幾個,良黎自然清楚他擔心的是什麼。
女人臉上都溢著一種不明顯卻存在的幸福,被歲月留下了些許痕跡的容顏沉靜,淡笑著道,“做妻子的,總不希望看著自己丈夫太累。”
男人不置可否的挑眉,聶南深對彆人的生活沒什麼興趣,她自然也看出來了,當下也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麼,突然轉了話題,笑著道,“正好是晚餐時間,如果聶總不介意的話,不妨留下來一起吃晚餐,”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天逸應該也快回來了,算是我們為了彌補小榆為你造成的困擾。”
“是有點困擾,不過我太太還在家裡等我,下次有機會。”說著聶南深再次看了一眼表上的時間,語氣溫淡淡漠。
從今天到這裡之後,這是他第一次提到關言晏,良黎此時見到男人眉宇間那對他們的不耐和某種迫不及待要離開的情緒,一個念頭突然閃了出來,“聶總這麼著急離開,”叫住他離開的身影,試探的語氣微末到不易察覺,“難道是擔心關小姐會誤會什麼?”
聶南深再次頓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覺得我太太會誤會什麼?”
也許是男人語氣中言外之意的味道太濃,良黎下意識的察覺到自己的失言,眸底閃過一絲慌亂。
聶南深和樊榆?明眼人都知道一個小姑娘的喜歡對他來說連誤會都算不上,更何況對方還是關言晏,一個小姑娘的醋她根本吃都不會吃。
關言晏能夠誤會的無非就是……
一聲輕響,大廳的門突然開了。
女人的身影毫無預兆的出現在門口。
在撞上那雙冷然不帶任何溫度的墨眸的瞬間,良黎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關小姐,我都說了我家……”傭人在身後匆匆跟了進來,一眼就見到客廳內的兩人,一時也顧不上趕人,立馬為難的解釋,“夫人……我攔不住她……”
像是因為她的出現讓偌大的客廳有短暫的死寂,男人眉心壓下,低沉的嗓音叫她的名字,“言晏。”
那聲音不低,但女人像是並沒有聽見,目光直直的落在客廳中的中年婦女身上,也沒有要進去的樣子,踩著高跟鞋筆直的站在門口,哪怕態度一如既往的平淡,也還是掩不住一路趕過來的急切,“我找樊天逸。”
言晏沒有看到,但就站在聶南深身旁的良黎清楚的見到男人瞬間難看下來的臉色,還有那徒然陰冷下來的氣場。
良黎使了個眼色讓傭人去泡了壺茶,才一臉茫然的看著她,“天逸還沒有回來,有什麼事嗎?”
言晏秀氣的眉一下擰起,一個字的音節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另一道嬌俏的聲音突然打斷,“南深哥哥,”她還沒反應過來,女孩兒就已經撲到了男人身側挽住了他的手臂,“謝謝你今天特意過來看我!”
樊榆像是沒有看見她,揚起的小臉滿是幸福高興,“這說明你還是擔心我的是不是?”
言晏像是這才注意到一直站在一旁的男人,視線正好落在樊榆挽著的那隻手上,要說的話一下子哽在喉尖。
但那微頓的視線也不過隻停留了一瞬,快到不易察覺,如果不是從她一進來聶南深目光就鎖在她身上的話。
傭人很快將茶端上來,良黎已經將自家女兒從聶南深身邊拉開帶到了身後,低聲嚴斥,“小榆,你燒還沒退跑下來做什麼!”又幾分歉意的看向言晏,笑著道,“言晏,既然來都來了,不如留下一起吃個飯吧,這個時候天逸差不多也快回來了。”
“媽,你留她下來乾什麼!她分明就是不放心南深哥哥才偷偷跟過來的……”
“你給我閉嘴!”
一聲厲斥,樊榆頓時不敢再開口了,言晏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必了。”
收回目光轉身就走。
就在轉身的瞬間,剛才她進來時還未關上的玄關處一身西裝革履纖塵不染的男人已經從外麵走了進來。
她頓住。
原本還算溫淡的神色在見到那道身影的同時頃刻間冷然下來,並沒有說話。
樊天逸像是詫異她會出現在這裡,眼裡閃過一絲疑惑,但對於向來性情冷漠不苟言笑的麵癱總裁樊總來說,那點表情的微末變化可以忽略不計。
然後不緊不慢的將外套脫給傭人,語氣透著淡淡的疏離,話是對良黎說的,“有客人?”
在擦肩而過的瞬間,言晏沒有多餘的一絲的廢話,“我姑姑呢。”
那冷然的語氣不是詢問,反而帶著一股咄咄逼人的質問,更可以說是毫不客氣的逼問。
要知道以樊家現在的權勢,能夠用這種態度對樊天逸說話的整個江城屈指可數,當然,這並不包括聶太太這個身份。
如果說一開始聶南深以為她會找到這裡來是因為他今天爽約,那麼到了現在,他就算猜也能猜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男人步伐有一瞬的停頓,“你姑姑在柏林這件事應該輪不到我來告訴你。”
然後也沒看她,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看了一眼還站在良黎身後的女孩兒,“生病了就回房休息,明天還要上課。”
樊榆的臉一下垮了下來,小聲嘀咕,“不要,我明天不想去學校。”
良黎看了一眼沙發上的男人,又擔心自家女兒的身體,立馬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聽你爸爸的話,先回房去。”
樊榆一向不敢在她爸爸麵前太放肆,聞言也隻能不舍的看了看聶南深,聽話的回了房。
嚴父慈母,一個家庭最完美的標配。
言晏看著這一幕,莫名的覺得刺眼,緋色的唇勾出了些許弧度,“不知道是麼,”她眸色譏誚的望向溫柔嫻靜的女人,“樊太太,人在家中享夠了清福,最好還是抽時間管管你丈夫。”
言晏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像是要從樊天逸臉上看出點什麼,刻薄又刻意,“有時候日子還是不能過得太舒坦了才是。”
良黎臉色微變,下意識的抬頭去看沙發上的男人。
唯有樊天逸仍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說的話卻是半分也不客氣,“鬨夠了就滾回去,聶南深能忍你,不代表誰都能忍你。”
歲月過後依舊英俊的麵龐已經浮現出淡淡的不耐,她知道她今天敢在良黎麵前說出這番話已經快是觸到這個男人的逆鱗了。
“那麼還真是不好意思,”腰肢突然被一隻手臂攬住,屬於男人的聲音在耳畔輕輕懶懶的跟著響起,“有我在的地方,彆人就算是不能忍,也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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