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回去上點消腫的藥就好了。”言晏不在意的笑笑,“馮少臉上的傷應該比我的要嚴重,回去記得上藥,今天不管怎麼樣,麻煩你了。”
馮恒看著她,在這張溫婉美麗的臉上已經找不到半點剛才麵對樊家人時的冷漠和刻薄,但言語間也依舊透著一層不易親近的隔膜。
“不麻煩,應該的,”他猶豫了下,對於今天的事多少有些在意,於是試探道,“關小姐,不知道你和樊家是不是……”
他還沒說完,言晏就笑著打斷了他,“馮少,這是我的私事。”
馮恒這才察覺自己有些逾越了,連忙道,“不好意思。”他看了一眼在車旁明顯等得不耐煩,掐滅煙頭抬腳就走過來準備逮人的男人,“隻不過關於樊榆今天說的話,希望聶總不要誤會了什麼才好。”
言晏微笑沒有回答,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看了一眼時間,淡淡的道,“你叫的代駕應該差不多該到了,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他點了點頭,“那好吧,回去早點休息。”
“嗯,再見。”
說完這句話,言晏頷首算是道彆,然而剛轉過身人就被一隻手臂攬進了懷裡。
她閉了閉眼也沒有反抗,任由男人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時間不早了,回家?”
言晏垂著眸,表情溫度很淡,“嗯。”
聶南深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任何不高興的情緒,甚至連眼角餘光都沒往馮恒身上掃一下,摟著她就往停車的方向走。
幾乎半個身子被男人圈在手臂中,她能察覺到馮恒還站在原來的地方沒有離開。
“今晚的聯誼是我和安蘇來的。”言晏看著地麵,雖然不確定他是否介意,但還是出聲解釋,“隻不過半途有人把安蘇從名爵帶走了,你有時間最好查一下那男人的底細。”
聶南深已經替她拉開了車門,對此沒有表現得很意外或者生氣,“剛才聶宅已經來了電話,安蘇到家了。”
言晏抬頭看他,“那就好。”
他仍舊保持著開門的動作,盯著女人乾淨溫淡的臉龐,“我會去查。”
“好。”
安蘇是他妹妹,這點她自然不用過多擔心。
說完言晏抬腳上了車。
聶南深今晚沒有喝酒,陳叔剛開著黑色慕尚剛到名爵樓下,就被聶南深一句話打發回去了。
這個時候喬秘書也自己開車回家了。
聶南深將她放到副駕駛座上替她扣好安全帶,然後才繞過車頭坐到駕駛座上,但是並沒有急著發動引擎,而是一言不發的從車上拿出剛才讓喬秘書買來的藥膏。
言晏看著他低頭將膏藥擠出來抹到棉簽上的動作,抿起唇,“我已經不疼了。”
剛才那一下過後,現在已經疼過了,頂多算是有些麻木。
聶南深頭也沒抬的回她,“明天會腫。”
聽他這樣說,言晏也沒說什麼,任由男人俯過身來將膏藥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抹在她的半邊臉上。
神情專注而認真,她閉了閉眼,“聶南深。”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微紅的半邊臉上,低沉的嗓音像是壓抑著不悅,但不是很明顯,“生氣了?”
“你說誰?”
與他麵無表情的俊臉比起來,上藥的動作顯得很輕很柔,“我。”
她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一陣莫名,“我為什麼要生你的氣?”
聶南深終於抬頭看她。
女人臉上確實沒表現出什麼不高興的情緒,甚至可以說從她從名爵出來後與馮恒談話的時候那股明顯的煩躁和冷意都已經消散了,聶南深薄唇微抿,一雙深邃的眸像是要將她看穿。
“沒有,”她率先彆開了視線看向窗外,臉上除了淡淡的涼意之外被藥物沾上時還是不由生出了疼意,但也不是不能忍,似不經意的隨口一提,“隻是我和樊家鬨僵出了這樣的事,你們之間的合作不會有影響嗎?”
聶南深看著她的側臉,過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將上完藥的藥膏重新裝好隨手扔到一旁,“不會。”
言晏回過頭,就見男人正低頭拿著紙巾擦著手指,“哦。”
“言晏。”
“嗯?”
她剛抬起頭,下巴就被男人伸過來的手指扣住,“你不打算問我,也不打算向我解釋一下嗎?”聶南深就這麼低頭看著她,眉目沉靜而無奈,甚至還有點晦暗的色調,“如果生氣,你可以告訴我,我知道關珩對你很重要。”
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生出那麼大的氣,無非是因為樊榆出口侮辱了關珩,連馮恒都能看出來她生氣的原因不止表麵上那麼簡單,他不可能猜不到,“你說這是你的私事,你覺得那個男人對你來說是外人沒有告訴他的必要,那我呢?”他摸著她沒有上藥的半邊臉蛋,低低沉沉的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沒有知道的必要?”
女人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好半天才溫軟的開口,“姑姑對我是很重要,”她對上男人的眸,“那如果我說我確實不高興,你會為了我終止這次的合作嗎?”
她看到男人突然暗下來的眸,“言晏。”
“這不就得了,”女人輕輕的笑開,“好了,我沒那麼無理取鬨,更何況你和他合作,隻是生意上的來往不是嗎?”
她覺得她沒什麼好生氣的,正如她所說,他生意上的事她不會去過問,與樊家……那也隻是他們之間的恩怨。
聶南深沒說話,隻是一雙眼盯著女人溫軟沒有多少情緒起伏的臉蛋。
言晏眨了眨眼,似漫不經心的問,“還是說,你確實在做著其他我不能知道的事?”
“沒有。”
這次聶南深回答得很快,手指撥了撥她額前的長發,神情也緩和了許多,湊過去在她額上親了一下,淡淡的聲音很溫柔,“回去清洗一下,暫時不要碰冷水,再塗一遍,明天就會沒事。”
她乾淨的眉眼舒展開,“好。”
楓關彆墅。
樊榆跟著自家父母走在後麵,整個過程一言不發低垂著腦袋。
從名爵出來後她爸爸媽媽誰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她也不敢多說什麼,直到走進家門,良黎看了一眼脫下外套正準備上樓的男人,才對她道,“小榆,你先回房間上點藥,明天還要上課,早點休息。”
“那爸爸……”
她摸了摸樊榆的頭,安慰道,“沒事,我和你爸爸有點話要說。”
樊榆看了一眼她爸爸,還是很乖巧的應了一聲好,然後低垂著腦袋上樓去了。
樊天逸讓傭人去泡了杯茶才走到沙發上坐下,解開領帶平淡的開口,“什麼事?”
良黎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今天小榆那些話是說得過分了,”她看著在沙發裡的男人,“但小榆是我們唯一的女兒,關言晏當著那麼多人的麵這樣羞辱小榆,你就這樣算了,有沒有想過小榆的感受?”
“她有什麼感受?”樊天逸沒有看她,端起傭人遞過來的茶,鏡片下的眼睛平淡無波,“我早就讓你管好這個女兒,當初陷害關言晏的事聶南深沒曝出來已經給了她一個教訓,今天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的那些話,如果不是關言晏顧慮事情曝光後會對關珩造成影響,你覺得她會善罷甘休?”
男人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什麼波動,舉手投足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與沉穩,側臉英俊冷漠。
不會善罷甘休,這樣的話聽起來更多的是擔心她會因此陷入輿論而選擇的息事寧人,可是……
“你到底是在擔心我為我著想,還是事情牽扯到關珩,所以你心軟了?”
良黎站在他麵前,質問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身側的手更是攥得死緊。
樊天逸聞言這才抬起頭來看她,過了一會兒才放下茶杯,“與她無關。”
男人像是有些累了,站起身來淡淡的道,“彆想太多,喝杯牛奶再睡覺,小榆那邊明天我會跟她談。”
說完這句話,樊天逸就轉身上了樓。
良黎看著男人離開的高大挺拔的背影,手指在身側緩緩握緊,燈光落下,在其臉上落下了一片陰影。
【彆告訴我你不知道樊天逸最近四處調動下麵的人手是在找這個女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關珩關珩,她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言晏和聶南深兩人回到銀南彆墅的時候差不多要到十一點了,中途言晏也接到了安蘇的電話,聽上去女人聲音有些疲憊有些憤怒,但安蘇隻給她報了個平安,於是言晏也沒多問什麼。
在名爵呆了一晚上渾身都染了一層濃鬱的煙酒味,言晏回到房間拿起換洗的衣服就進了浴室。
聶南深站在門口,看著女人半邊還紅腫的臉,擔憂的道,“確定不要我一起?”
言晏把長發盤起來,果斷的拒絕,“不要。”
她又不是小孩子,一個巴掌而已,哪兒有那麼脆弱。
說完她就將門關上了,裡麵很快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
聶南深在浴室門口站了一會兒,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才拿起手機走出了臥室,順手帶上了門,閒適的吐出兩個字,“關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