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醉了,因為言晏能看到她倒酒的時候幾乎連酒瓶都拿不穩,但哪怕是醉了,這樣的動作看起來也依舊滲透著一種獨特優雅的氣質。
池騫沒今天下午對她說的話,她現在大概能明白些什麼了。
“路小姐,”言晏這樣叫她,看了一眼對麵沉浸在酒精裡的女人,語調微冷,“雖然你的事情我沒有立場過問,但我還是奉勸你一句,既然和池騫沒在一起,就彆再來招惹詹聿。”
言晏就這麼不閃不躲的審視著對麵的女人,雖然不懼,但作為朋友,她自然不希望詹聿牽扯進兩人的感情中。
路潞仿佛對她的話沒什麼反應,“這麼關心詹聿啊……我沒記錯的話,你現在應該是聶太太?”
她言笑著將酒杯遞了過去,言晏沒接她就放在桌上,自己拿起杯子,視線同時仿佛也在打量著她,輕佻又直白,“關小姐這麼關心彆的男人,就不怕聶公子會吃醋嗎?”
言晏看著她漫不經心的喝著酒,嗤笑,“難道你這麼做隻是為了讓池騫沒吃醋?”
路潞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落回杯中,臉上依舊掛著輕寥的笑,眸色似醉似醒,“我和他分手了。”
那語調平常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表情也淡然得沒什麼起伏。
言晏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表情也跟著呆住,“分手?”
“你要分手,經過我同意了?”
然而還不待言晏多說什麼,一道冷厲甚至帶著冰霜的聲線突然在一側響起。
下一秒,她清楚的看到女人握在杯中的酒灑了些許出來。
言晏詫異的抬頭,看著下午還在名爵左擁右抱風流無限的男人,此時居高臨下的站在一旁,微微低著頭凝視著沙發中女人的臉,眉宇間夾雜著些許旁人都能看清的怒意。
但路潞視線都沒動一下,繼續自己喝酒的動作,期間隨口出聲,“哦,那我現在告訴你了。”
池騫沒盯著她旁若無人的臉,薄唇掀出冷笑,“如果是你說了就能算的事,那還要我做什麼?”
“所以啊……”路潞漫不經心的笑,“我現在不要你了。”
這樣昏暗的環境下,男人黑襯衫搭配著黑色西裝,與下午言晏見到時穿的不是同一件,但從頭到腳的一身黑色將男人那一身暗黑陰冷的氣場散發到極致,言晏覺得好像這一瞬間連空調溫度都降了不少。
聽著她們的對話,言晏被這脫軌的劇情變化搞得一時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這好像跟她聽說到的不大一樣,他們不是才向媒體公布了戀情嗎?
這個狀況她繼續呆在這裡也沒什麼用,正打算起身告彆,路潞就率先出聲了,“好好的興致都沒了,”她一臉不耐的站起來,揉著發疼的腦袋,含糊嚷嚷,“不喝了,回家……”
頭疼得暈乎乎的,又穿的是高跟鞋,剛從沙發中走出來人就沒站穩,言晏是離得最近的,下意識的就伸手過去扶,然而手還沒碰上,原本朝她這邊倒過來的女人一下轉了方向倒入另一人懷中。
池騫沒扣著她的肩膀,幾乎是強迫性的將女人摁在懷中,“我送你。”
言晏剛伸出的手就這麼被晾在空中,她看了一眼對麵表情冷然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他懷中醉得不輕的路潞,狀不在意的收回手,“看樣子兩位不大方便,我就先……”
回去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原本閉上眼睛的路潞就睜開了,用力的掙紮著,“不用,我不要你送……”她看著正準備拿包離開的言晏,“關小姐已經答應送我了不是嗎?”
言晏一怔,她雖然是這麼答應了詹聿來著,但是……
池騫沒低頭看著懷中的女人,從身體到臉色沒有一處不在拒絕他,臉色頓時難看下來,冷聲對一起過來的手下吩咐,“送關小姐回銀南彆墅。”
他手勁大,路潞掙紮半天也沒能讓他有半點反應,終於還是怒了,“池騫沒,你憑什麼做主送我朋友走?”
“朋友?”池騫沒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詞,低頭看著她怒意橫生的臉蛋,薄唇掀出的弧度譏誚,“你們見過幾次麵就是朋友?你到底是把她當朋友,還是想撬她牆角?”
“你!”
最後那句話他像是故意說給站在一旁的關言晏聽的一樣,聲音沒有半點壓低,路潞一時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言晏這個處境繼續留也不是,走又不放心,如果說兩人現在還是情侶關係還好說,偏生她就看不慣池騫沒這種死纏爛打還不檢點的男人,終於忍不住站出來,“池騫沒……”
她剛要出聲,下一秒,男人一記淩厲的眼神就掃了過來,“關言晏,輪不到你的事就彆亂插手。”
那眼神裡的冷漠和煞氣不由讓言晏心底一顫,男人見沒人有動作,下一句更是冷厲,“沒聽到我說的嗎?送關小姐回去。”
他身後的手下這才連忙上前來,“關小姐,請。”
言晏看了他們一眼,最後又看向路潞,皺眉,“路小姐。”
她能看得出來,路潞並不想跟他走。
路潞這會兒的酒清醒了不少,漲紅的臉色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被氣的,胸前不斷的起伏著像是在用力壓抑著什麼。
池騫沒的態度擺在這裡,她繼續留關言晏在這裡隻會把她牽扯進來。
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再看向關言晏時臉上重新掛上了禮貌客氣的笑,“今天麻煩關小姐了,改天有機會我再向你賠罪。”
既然她都這麼說,那言晏自然不好再留,雖然池騫沒不是個善茬,但也不至於會對自己的女人做什麼過分的事,在說了一句客套話之後拿起包跟著池騫沒的手下離開了。
人剛離開視線範圍,女人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她看著前方神色冰涼,“人走了,你可以放開我了。”
男人低頭看著她眸色清明的臉蛋,低低的笑,“不醉了?”
“不然怎麼說你有本事呢,”路潞扭頭看他,臉上明明是笑著,笑意卻不達眼底,“能讓我看著你這張臉連酒都醒沒了。”
池騫沒像是沒看到她眼中**的嘲諷,依舊扣著她的手腕,掃了一眼滿桌的空瓶,很不滿的皺起眉,“一個人喝了這麼多?我送你回去。”
路潞看了他一眼,這次手腕輕易就從男人手中抽出,“不需要。”
池騫沒看著她彎腰去拿落在沙發上的包,另一隻手放進褲袋,閒恣的站著,“給我個理由。”
她將包挎上肩頭,“你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說完,路潞抬腳就往外麵走。
從一開始到現在,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可以忽略不計,更像是刻意忽略他的存在。
然而剛走出沒兩步,手腕再次被男人扣住,“我不是,誰是?”池騫沒低頭凝重她麵無表情的臉,英俊的五官下噙著深深的嘲諷和輕蔑,“聶南深?有本事你去搶。”
路潞抬頭就對上了男人的視線,突然笑了出來,“我是沒那個本事。”
不急不緩的將手抽出,退後一步刻意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她看著麵前外表非一般出眾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揭穿,“不過江城出身清白的男人多了去了,”視線將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嗤笑,“江城灰暗地帶第一把手,你這雙手做了多少肮臟事沾了多少人命?”她輕輕的笑,“池騫沒,是你太臟了。”
男人狹長的眸眯起,薄唇染笑,“我臟?”
“嗯哼。”
一番話她可以說是毫無顧忌毫不留情,此時更像是沒看到男人一點點沉下來的臉色,抬手漫不經心的梳理著自己先前被弄亂的長發,“我路潞雖然說不上是什麼地道的名媛千金,但我大好前景,憑什麼栽在你身上?”
“所以你曝出溫紓的緋聞?”
有種男人,哪怕笑著都能讓人感受到那骨子下嗜血的殘冷,路潞繼續不為所動,輕佻的語氣很隨意,“我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不也沒經過我同意就公布了戀情嗎?”
她要分手他就公布戀情,搞得她現在在行業裡的風評一降千裡,那好啊,大不了大家來個魚死網破,不然真當她路潞泥捏的不成?
“所以當家的,”她上前了一步,走到男人身前,標準的身高差讓她隻到男人的下巴,池騫沒低頭看她抬手認真的整理著自己的外套,女人臉上的嬌媚和紅色看上去勾人心魄,聲音也一如往常的好聽嬌軟,像極了她撒嬌時的模樣,“大家隻是各取所需,現在我不需要你了,咱們好聚好散就成,你不招惹我,我也就不會去招惹你心疼的那個小前女友?”說完她意識到什麼,繼續笑著改口,“哦不,應該是前前女友。”
說完,她拍了拍他的外套,像是很滿意這套她曾經替他選的西裝,手剛要放下,就被男人握住,一個用力,路潞猝不及防的就撞進了男人的胸膛,“路潞,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她背脊一僵,腰肢同時被扣住,“兩條路給你選,”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俯首到她耳邊,伴著低沉陰冷的威脅,“死……還是繼續跟我。”
那微薄灼熱的呼吸都落在耳後引起一片戰栗,她側眸不躲不閃的對上男人看過來的視線。
半晌,她忽然抬起下巴,精致美麗的五官綻開一抹笑,一字一句的清冷倨傲,“有本事,你殺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