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過兩秒的視線交流,詹聿就看向了臉色不大好看的安蘇,“你現在最好趕緊聯係一下聶南深,自己女人出事了他都不在身邊,這樣的男人拿來也沒什麼用。”
大概是因為言晏在裡麵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詹聿平時對待她溫和的態度也冷了下來,字句刻薄都在針對著聶南深。
紀容司將女人摟在懷裡,直接回了個輕蔑的冷笑,“你就算凶她聶南深也不會立刻出現在這裡,有這時間詹警官不如好好查查到底怎麼回事。”
“你彆說了。”
安蘇拉住他,揉著眉心,她理解現在詹聿的心情,可是這個時候彆說詹聿,就連她都不知道她哥到底在搞什麼,電話打不通人也聯係不上。
羅馬?那邊她唯一知道的她哥可能聯係的也就隻有秦思硯。
手術室的燈還亮著,來來回回有護士不斷進出,其餘警官也在不斷的忙碌著給詹聿遞資料,安蘇坐立不安的來回走動,手裡不斷的撥著聶南深的號碼,甚至到最後手機打到沒電,又朝紀容司借了手機繼續打。
接電話……為什麼不接電話?
安蘇急得跺腳,她哥不在,言晏出了這樣的事她也不敢貿然告訴她媽媽和爺爺,手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言晏身邊親屬一個都沒在。
想到這裡,她突然問一旁同樣心神不寧但依舊在工作的男人,“對了詹聿,關姨呢?關姨你聯係了嗎?”
正在和葉警官交代什麼的詹聿麵色一僵,安蘇走了過來,“你……你快打個電話給關姨,待會兒手術肯定還有很多要家屬簽字的地方,我哥不在,言晏隻有關姨了。”
詹聿眉頭緊皺,臉色異常難看的欲言又止,“關總她……”
“詹隊!”那邊另一名警官就匆匆跑了過來,氣喘籲籲的道,“詹隊,路小姐那邊情況很嚴重,但路小姐又沒有親屬,手術需要簽字,您看……”
詹聿臉色一變,“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他把手裡的資料遞給葉琅就要離開,安蘇拉住他,疑惑道,“路潞?”
最近因為和池騫沒戀情經常上頭條那個?
詹聿看了她一眼,語速極快的解釋,“關園現在的所有者,現場除了言晏之外,路潞也受了不輕的傷。”
豈止是不輕,比起言晏,一道槍傷無數道刀傷,情況比言晏不知要危險了多少倍。
安蘇雙眼一下睜大,心底的慌亂被無限放大。
天哪,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言晏和路潞會在一起?兩人又為什麼會一起受了這麼重的傷?
詹聿拍了拍她的手,囑咐道,“你在這裡等著,有什麼事馬上打我電話,我過去那邊看看。”
她點頭,“好。”
安蘇沒有再繼續問言晏為什麼會出現在關園,在彆墅內到達發生了什麼事恐怕也隻有言晏和路潞兩人知道,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能祈禱言晏平安無事,和她哥趕緊回來。
整場手術一直進行到半夜,中間護士出來說了一聲患者已脫離生命危險安蘇才漸漸鬆了一口氣,但整個人還是處於極度緊繃的狀態。
詹聿去了另一間手術室那邊後一直沒有回來,想必路潞那邊的情況也不樂觀。
時間一點點過去,紀容司看著女人拿著手機就在手術室門口不斷來回,時不時看一下頭頂的紅燈,直到淩晨四點,手術室上那抹刺眼的紅燈終於熄滅,安蘇一下衝到門口,清脆的嗓音變得緊張黯啞,“醫生,言晏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指揮著護士把人推出來,“外傷手術很成功,但因為聶太太肺部吸入大量濃煙導致大腦缺氧,所以人還處於昏迷狀態,接下來需要移到重症監護室繼續觀察一段時間。”
安蘇看著言晏戴著氧氣罩麵無血色的躺在手術車上被推出來,眼眶一下就紅了,“那人什麼時候能醒?”
“這個說不準,最快也要十二小時以後。”醫生一路翻著手裡的資料,在把人送進病房後就攔住了她,“聶小姐,現在我們有些關於聶太太病情的資料需要家屬核實和簽字,請問聶先生到了嗎?”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裡明顯有些斥責不滿的意味。
從病人送來到手術結束足足七個小時的時間,要到的話早就到了。
安蘇往病房內看了一眼,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她是我嫂子,我也是她的家屬,有什麼事你告訴我就好。”
“我說你們這些……”醫生看了她一眼,正欲開口訓斥就看到了對方身後麵色冷峻的男人,一邊又看著小姑娘都哭紅了眼,當下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沉著臉收了筆把文件夾到腋下,“好吧,您跟我來。”
安蘇轉身就對紀容司囑咐幫她看著言晏,然後才跟著醫生往另一邊去。
重症監護室不斷有護士進進出出,池騫沒淡淡的掃了裡麵一眼,下意識的拿出煙,但又想到這裡是醫院,又把煙放了回去,單手插兜靠在門邊閉目養神。
天邊逐漸亮了起來,從劃開一抹魚肚白再到雲層中透出陽光。
九點的機場已經人滿為患,林秘書拿著行李走在兩人身後,聶南深一邊朝機場外快步走去一邊摸出手機淡淡的道,“待會兒讓林秘書送你回去,你先給媽打個電話,最近她很擔心你。”
秦思硯就跟在他身旁,聞言一怔,“你不回去嗎?”
剛問完她就後悔了,看著男人從昨晚開始就顯得心神不寧的模樣,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什麼。
他已經結婚了。
他家裡還有一個因為需要人安慰的嬌妻。
是因為昨晚他後來回關言晏電話她沒接,所以現在雖然把她接回來了卻不肯一起回一趟聶宅?
聶南深沒有回答,因為手機剛開機他就看到幾十個來自安蘇和幾個陌生號的未接來電一下跳了出來,心臟猛地往下沉,還沒來得及撥出去,安蘇的來電一下跳了進來,他想也沒想的接了,“安蘇,出什麼事了?”
“哥你在哪兒為什麼還不接電話?”聶安蘇從來不是言晏那種溫婉的性格,但也從未像現在這樣不顧形象的憤怒控訴,“你知不知道昨晚言晏在關園從樓梯上摔下來差點被燒死人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男人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那瞬間耳邊隻剩女人帶著哭腔的兩個字,燒死。
彆說秦思硯,就連一旁的林秘書都看到了男人在接到電話後頓時難看得仿若烏雲密布的臉色。
那邊喬秘書已經把車開了過來,聶南深問了地址就掛了電話,接過車鑰匙朝人吩咐,“送秦小姐回聶宅。”
秦思硯見他馬上就要走的架勢,下意識拉住他的手,“她生氣了嗎?”眉頭微鎖,看著男人神色慌亂的臉,“就因為你去羅馬找我?”
男人一張臉難看得像要滴出水,嗓音很沉很快,甚至有些沙啞的慌亂,“不是。”
他連多餘的一句解釋都沒有,說完這句話立馬就上了車。
秦思硯在半空中的手還沒收回人就開出車消失在視線裡,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眉心也一點點鎖了起來。
他那麼著急……是出什麼事了嗎?
紀容司看著女人啪的一聲掛掉電話,“聶南深?”
“嗯,”安蘇整個人彎腰在座椅上,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害怕,緊握著的雙手都在顫抖,“我哥說他馬上過來。”
女人臉上此時儘是疲憊,她熬了一整夜,紀容司也陪她熬了一整夜,但精神上還是很足,幾乎看不出任何熬夜的痕跡,摟著女人的肩俊臉淡然,“醫生已經說了脫離生命安全,你不用太擔心。”
他不是會安慰人的那種,說出的話也沒有任何說服力,用他的話來說,又不是他的女人,聶南深都不著急他就更沒有必要著急。
但安蘇不一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漫長得像是經曆了一個世紀。
模糊的光線緩緩映入眼簾,恍惚的人影來來去去,言晏看著陌生的天花板,直到不知誰喊了一句患者醒了,她聞著那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意識才漸漸恢複了點。
這是醫院,她沒死。
那些人在旁邊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一句也沒能聽清楚。
“言晏!”安蘇跟著護士忙裡忙慌衝進來的時候,當即就被主治醫生訓了一句,“小點兒聲,患者現在需要安靜。”
安蘇頓時不敢說話了,主治醫生看了一眼她身後跟進來氣場冷漠的男人,語氣才稍微緩和了些,“人剛醒來,意識還不是很清醒,”她看了一眼表,“給你們十分鐘的時間,不能耽誤患者休息。”
“好好好。”
安蘇連回了三個好,醫生最後看了她一眼,帶著人就出去了。
她甚至等不到人把門帶上就衝到病床旁蹲著,小心翼翼的握住女人冷冰冰的手,聲音也放輕了很多,“言晏,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還是很難受的?”
躺著病床上的女人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帶著氧氣罩沒辦法說話還是說不出話,隻是微睜著的眼下意識的往她身後看去。
她們之間向來是默契的,這時候隻一個眼神安蘇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
安蘇眼神忽然變得閃躲,“言晏,我哥他……剛下飛機……”說到這裡,她握緊她的手又連忙道,“不過你不用擔心,他已經趕過來了,很快就能到……”
雖然意識模糊,但言晏還是勉強聽見了她說的。
她哥哥……聶南深?
病房內安靜得隻有機器的聲音,還有那飄蕩在耳邊忽遠忽近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