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
“人是我找的,火也是我放的,怎麼著,你還想殺了我不成?”
緊接著是一聲巨大的槍響從電腦音響內傳出來。
“你找……”
在電腦自動循環播放前,鍵盤的空格鍵就被按下,偌大的辦公室內再次恢複了寂靜。
整段錄音短暫到隻有十幾秒到內容,唯有男人熟悉陰冷的聲音清晰可聞。
葉琅手裡拿著對比過的資料解釋道,“這是剛被匿名發送過來的錄音文件,中間除了陸驍說話的那一段正常,其他人的聲音都經過特殊的變聲處理,在你過來之前我就拿給技術部的人看過,也說沒有辦法恢複成原來的音頻。”
詹聿蹙著眉,“匿名人和發送id能查到嗎?”
葉琅搖了搖頭,“把這份錄音發送到我們手裡原本就是一件很冒險的事,對方既然選擇匿名顯然也是怕引火燒身。”他頓了頓,看著屏幕上的畫麵有些遺憾,“隻不過,我們恐怕要辜負對方的期望了,就憑這一段錄音恐怕也很難定陸驍的罪。”
提到這兒,他不得不懷疑一下給他們發錄音的人的智商,那人是電視劇看多了嗎?在法庭上這樣的錄音甚至不會被當做證據采用,更何況還是一段不完整的證據。
“是不是想因為這一段錄音就想搞垮陸驍還很難說,”詹聿的視線一直落在電腦屏幕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打著桌麵,微眯著眸若有所思,“隻要有了這個,起碼就能證明之前我們懷疑陸驍的方向並沒有錯,至少,我們現在鎖定了目標就是陸驍,他以後要是再有什麼動作都會受到jing方的牽製。”
隻是,比起這段錄音來說,他更疑惑的是到底是誰能讓陸驍親口承認他自己犯下的凶行?
還有錄音裡最後一段……那聲槍響,最後是打在了誰的身上?
公寓走廊上,電梯“叮”的一聲打開。
路潞推著言晏從裡麵走了出來,最後停在左手邊靠裡的一扇門前。
在言晏伸手輸房門密碼的時候,路潞禮貌性的彆開視線,有意無意的打量著四周。
和她現在住的公寓差不多,像這種高級公寓樓就連樓道的裝修也格外精致美觀,一層樓大概七八家住戶,樓道十分寬敞不會給人擁擠壓抑的感覺。
整層樓靠裡的就這一間公寓,再往裡,是門沒有被關嚴實的安全通道。
“好了,進去吧。”
言晏打開門,路潞收回視線,推著女人進了房間,似隨口一提,“看不出來,聶南深對你挺上心的。”
她剛去開燈,一時沒聽清她說的什麼,“什麼?”
黑暗的房間一下子被光線籠罩,路潞低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什麼。”
言晏見她還站在門口,不由笑道,“進來坐坐吧,家裡有咖啡和果汁,你要喝什麼?”
說著挪著輪椅要往廚房去。
“不用了,”路潞叫住她,又看了眼時間,“時間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剛才她們回來的時候堵了一下車,言晏這才注意到現在已經將近十點了。
她猶豫了一下,也不好強留,再加上待會兒時間太晚了讓路潞一個人回去也確實不安全,隻能道,“那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開車,今天麻煩你了。”
路潞笑了笑,“我沒事,倒是你,”看了眼沒什麼人氣的客廳,有些不放心的道,“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
這間公寓雖然不能和關園和銀南那種彆墅相比,但麵積也不算小了,尤其是沒人的時候那種空蕩和安靜在夜晚尤其突出。
言晏怔了下,然後笑著搖了搖頭示意沒問題。
路潞站了會兒,還是覺得不放心,從包裡拿出紙和筆寫下一串號碼遞給言晏,“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很近,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言晏接過,看著她笑道,“今天麻煩你了。”
“不客氣,”路潞轉身朝她揮了揮手,“那再見,你也早點休息。”
“嗯,路上小心。”
路潞應了一聲,走出去的時候順手帶上了門。
關門聲響起的瞬間走廊上的聲控燈頓時亮起。
手還握在把手上,路潞狀似無意的看了一眼儘頭走廊緊閉著門的安全通道,然後提了提挎在肩上的包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大門被帶上,房間內唯一的聲音也消失了去。
言晏看著被關上的門,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去。
沒有溫度的燈光落在女人身上,一種久違的,侵染著孤獨的氣息在房間內悄然蔓開。
從前爺爺經常生病在醫院,關珩忙於關家的事業也常年不在家,一個人獨自呆在家對於她來說一直都是家常便飯。
想到這裡,言晏突然自嘲的笑了下。
她低頭看著手裡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感覺會讓她突然感覺那麼陌生可怕了?
………………
聶南深回到銀南彆墅的時候,已經是淩晨時分,餘媽還沒有睡。
玄關的門被打開,餘媽就見到略帶醉意的男人手裡拿著西裝外套從外麵走了進來,她連忙上前去扶住男人不算穩健的身形,撲鼻而來的儘是酒氣,“天哪先生,您怎麼喝這麼多酒?”
聶南深一隻手捏著自己的眉心,另一隻手將手裡的外套遞給餘媽然後擺了擺,然後邁著步伐緩緩的上了樓。
餘媽看著男人疲憊的背影,轉身還是去煮了醒酒茶。
聶南深來到二樓,停在臥室門口,剛握上門把的手卻突然頓住了。
昏暗的光線仿佛在男人身上覆了一層濃濃的陰霧。
轉身,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窗簾被拉上,連外麵的月光都滲不進來。
聶南深第一時間沒有去開燈,而是一步步走到書桌後坐下,整個人靠在背倚裡閉目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才拿出了一支香煙點燃。
他深吸了一口,直到熟悉的尼古丁的味道充斥著味蕾和神經,聶南深才伸手去打開桌麵上的台燈。
陌生的光線一下刺入眼簾,屬於女人嬌軟而清晰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
動作微微一僵,聶南深抬頭看了過去。
沙發上,原本正在看書的女人見到他一下就皺起了眉,“都說了多少次不要在家裡抽煙,”女人一邊不滿的抱怨,一邊扔下手裡的書朝他走過來。
“還喝這麼多酒,讓餘媽給你煮醒酒湯了嗎?”
他看著女人故意朝他靠近聞了聞,生氣的眉目間儘是鮮活的嗔怒,薄唇泛出淡淡的弧度。
見他不說話,女人不由分說的就奪過他手裡的煙頭掐滅扔到垃圾桶裡,煩躁的道,“我去給你煮醒酒茶……”
指尖猛然傳來刺痛,女人的身影和埋怨的聲音眨眼便隨著青白色煙霧消散無蹤。
空無一人。
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
聶南深斂眉,低頭看了一眼尚夾在指尖已經燃到儘頭的煙蒂,再次抬手捏了捏眉心,低低的濃稠的苦澀從喉尖一點點溢出。
不是臥室,卻連書房都充斥著她的氣息。
餘媽端著醒酒湯上來的時候,沒有開燈的臥室裡漆黑一片,她正疑惑先生去哪兒了,就看到隔壁書房的門半開著,有微末的燈光從裡麵透了出來。
書房的燈也沒開,隻有亮著書桌上的一盞昏黃的台燈,還有坐在書桌後正低頭把玩著什麼的男人。
她敲了敲門,“先生。”
“進來。”
餘媽走進去才發現,男人手裡把玩著的是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鑽戒,在燈光下閃著彆樣的璀璨。
“我給您煮了醒酒湯,您喝點再休息會好很多。”
“嗯,”男人頭也沒抬,隻道,“放下吧。”
餘媽無奈的隻好走過去將碗放到桌上,正想開口勸什麼,視線便落在了那枚鑽戒上。
很彆致,但也算不上多驚豔的造型,除了上麵的鑽石比較大應該比較值錢之外,與市麵上的其他戒指也沒有多能吸引眼球的地方。
這枚戒指餘媽隻見過一次,卻也能猜到這是什麼。
見她還沒走,聶南深這才抬起頭來,“還有什麼事嗎?”
台燈被調成最暗的光線,看不清男人五官的輪廓隻聽聲音就好像與平常無異,“先生,”餘媽看著男人晦澀無光的臉,低聲問,“太太她……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聶南深半瞌著眸,看不清是醉了還是沒醉。
過了一會兒,男人沙啞的嗓音才溢著些許自嘲的淡淡響起,“大概。”
哪怕燈光昏暗餘媽看不清男人眼底在說這句話時的情緒,但她卻能感覺到,男人在低頭看那枚戒指的時候,目光下輾轉的深沉繾綣。
她亦不知道男人此時在想什麼。
她小心翼翼的道,“您和太太的婚戒,太太好像一次也沒有戴過,您既然舍不得,當初為什麼不給太太戴上呢?”
聶南深目光微滯。
這枚戒指,似乎躺在書桌下的抽屜裡很長的時間了。
自從他們結婚以後。
餘媽雖然不懂這些有錢人的世界,但這枚戒指她就算不懂行情也能從外表看出來造價不菲。
半晌,餘媽見男人依舊低著頭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剛要退出去,男人的聲音才淡淡的從身後傳了過來,“明天把太太的東西收拾一下吧。”
餘媽正打算帶上門,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怔了一下。
身後的男人靠在背倚裡已經瞌上了眸,像是很疲憊又像是某種釋然。
這是……真的要離婚了嗎?
餘媽微末的歎息聲響起,應了一聲,然後帶上門出去。
書房裡再次恢複了寂靜。
聶南深緩緩睜開眼睛,搭在扶手上的手心攤開,視線再次落到那枚戒指上。
細細小小的一枚,微微的閃爍著。
第一次給她戴上戒指是什麼時候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