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就和當初她和聶南深剛結婚的時候一樣。
然而人還沒走出聶宅的院子,隔著雕花大門,兩人就看到了門外停著的商務車,言晏腳步一頓。
門外,正在等候的喬秘書見她們出來,連忙迎上去,“夫人。”她看了一眼一旁的安蘇,低聲道,“聶總吩咐讓我送您回公寓。”
喬秘書安蘇自然是認識的,她扭頭詢問般的看向身旁的女人,“言晏?”
言晏不知道喬秘書為什麼會在這裡,但顯然是等了好一會兒了。
她朝安蘇點點頭,安蘇又看了一眼喬秘書,然後才對她道,“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就先彆想那麼多了。”
“嗯,不用擔心。”
安蘇說了一聲再見後離開,言晏這才跟著喬秘書上了車。
一路上女人都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偶爾幾個瞬間,喬秘書會用餘光看過去,最後都隻在心裡低歎兩聲。
從聶宅到關珩的公寓大概花了四十分鐘左右,喬秘書扶著她上樓,到了門口時,喬秘書突然叫住她,“夫人。”
言晏轉身,“還有什麼事嗎?”
“聶總說,讓我把這個交給你。”喬秘書頓了頓,然後從公務包裡拿出了一份文件袋遞給她。
言晏皺眉,但還是伸手接過,“這是什麼?”
一邊問一邊將文件袋打開,隨著就聽到喬秘書口齒清晰的說出四個字,“離婚協議。”
赫然出現的四個字映入眼簾,言晏怔住了。
白紙黑字,立在文件最上方。
但也不過一秒,然後言晏的視線往下挪,最後落在最下方屬於男人鏗鏘有力的簽名上。
她怔怔的看著上麵字跡鋒利流暢名字,每一筆劃過的地方像是終於將這段婚姻劃上了句號,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心底蔓開。
昨天他似乎態度還很堅定,言晏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鬆口,她從紙頁裡抬起頭來,“聶南深人呢?”
整個過程喬秘書都看著女人的表情,除了有些意外和疑惑之外,彆無其他。
“聶總今天出國了,至於後麵離婚手續的事,他說回來後會和您去辦理。”喬秘書不知道這個情況她該說些什麼,隻能傳話道,“聶總不在江城的這段時間,您要是有什麼事可以聯係我。”
女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扯出笑容,“好,我知道了。”手指捏著文件,她又問,“他還有什麼讓你轉告我的嗎?”
喬秘書看著女人的神情,“沒有了。”
垂著的睫毛顫了顫,言晏收好文件,依舊是那副溫婉文靜的態度,臉上有淡淡的笑,“那慢走。”
然後也不待喬秘書回應,轉身進了屋子。
門合上的瞬間,女人臉上的笑意才一點點消失,整個人無力般的靠在門上。
她拿出手機想給聶南深打個電話,最後還是作罷。
或許聶南深沒有親手把協議交給她,又選擇在這個時候出國,就已經明確代表了他的態度。
離了婚的兩人,沒有必要再見。
心緒像是終於得到解脫的釋放,又像是突然少了點什麼,空蕩蕩的漏著風。
喬秘書從公寓裡出來,還沒出小區,一眼就看到了路邊半個身子倚在車門前正抽著煙的男人,抬頭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她抬腳走過去,“聶總。”
聶南深單手抄在褲袋裡,另一隻手裡還燃著半截香煙,聽到聲音才淡淡的道,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她說什麼了?”
喬秘書這才順著男人的視線看過去,那正是關珩公寓所在的窗戶。
她有些躊蹴,“夫人她……什麼都沒有說。”
“也是,”聶南深收回視線,低笑了一聲,眸底噙著淡淡的自嘲,“她等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久。”
“可是……夫人看上去也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他半闔著眸,模樣有些淡漠的懶散。
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嗬,這大概是她能給他的唯一安慰了,他淡淡的想。
喬秘書覺得,她家聶總從不是把情緒輕易表現出來的人,但此時她看著他抽煙低笑的模樣,那些青煙白霧將他整張臉都籠住,她突然覺得她家聶總似乎很難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男人就站在那兒不知抽了幾隻煙,喬秘書最終才不得不出聲提醒,“聶總,航班時間快到了。”
“嗯,”他啞著嗓音應了一聲,“走吧。”
聶南深抽完最後一口,麵無表情的扔掉煙蒂然後轉身上了車。
………………
半月後。
言晏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了,去醫院拆了石膏,也做了全身檢查,醫生說恢複得很好不會留下後遺症,轉眼學校那邊也開學了。
她今年大四,開學的第一件事就是關於學業實習。
原先和外交部的範部長談好的出國實習機會是對方看在聶南深的麵子上才答應了她,如今她和聶南深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她自然不會天真的認為範部長還會把那個名額給她。
但想歸這樣想,當高教授打電話約她去見範部長的時候,她還是去了。
時間地點約在下午五點的一家西餐廳,在場的隻有範部長和高董。
聊了一會兒下來,範部長的大致的意思是,外交部那邊臨時有了一些變動和突發情況,實習地點由原來的米國改為瑛國倫敦,介於她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實踐基礎有些薄弱,所以言晏會作為外交助理跟著代表團過去談一個軍事國際項目。
言晏原本以為這件事已經差不多黃了所以也沒抱太大希望,但當聽範部長說完後,才發現對方並沒有打算把她換下去,心底這才落下一塊大石。
高教授也有些激動,畢竟言晏是他這一屆最得意的學生,能在還沒畢業的時候就拿到這樣的機會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言晏,還不快謝謝範部長!”
言晏笑了笑,正打算端起酒敬範部長一杯,後者像是看到了什麼,突然站起來,“喲,這不是喬秘書嗎?”
言晏臉上的笑容一滯,回頭果然就見到穿著一身女式西裝的女人和另外幾個看起來是商業合作夥伴的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她坐在靠裡的位置,又是背對著走廊,不走近的話很難發現還有一個人坐在那裡。
喬秘書那邊聽到聲音就看了過來,一見是範部長,扭頭讓助理先帶客戶去了包間,然後才走過來和範部長握了個手,“原來是範部長,好久不見。”
她臉上擺出官方的笑容,範部長笑了笑,有意無意的往她身後看去,“看樣子這是要談比大生意啊,喬秘書都在這兒,怎麼不見聶總?”
言晏端著酒杯淺淺晃著,聞言動作頓了頓。
“聶總最近在國外處理一些事情,脫不開身,所以這邊的事隻好交代我來做了。”喬秘書麵不改色的笑了笑,說話間視線不經意一瞟,正好就瞟到坐在範部長對麵的女人,微微一怔。
“原來夫……”一個字險些脫口而出,旋即又意識到什麼她臨時改了口,臉上那禮貌官方的笑容頓時少了些客套多了分恭敬,“關小姐也在。”
言晏看了她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示意,剛拿在手中的杯子又放了回去,沒有多說什麼。
比起範部長的殷勤,女人的態度明顯冷淡許多。
但此時範部長一聽聶南深沒在,也像是少了些興致,兩人又隨意寒暄了幾句,直到喬秘書那邊有人開始催,她才對範部長說了句抱歉。
臨走前又看了眼坐在裡麵的女人一眼,低聲道,“那關小姐,我就先告辭了。”
“嗯。”
人離去,範部長才將視線收回,一臉若有所思。
喬秘書是什麼人?跟在聶南深手下七八年的得力乾將,除了聶南深之外,恐怕很少有人能看到她對誰有這種態度。
他雖然一開始答應關言晏同意她跟這個項目,確實是有部分聶南深的原因,但兩人具體的關係他也不是很清楚,但到了現在他似乎發現這個決定也不是完全的錯誤。
接下來的話題各自都沒有再聊什麼,不過言晏隱隱能感覺到,自從範部長見到了喬秘書之後,從態度到言談都對她客氣了不少,偶爾兩句話總是會扯到聶南深身上。
她不大想談論這個,在聊到一半的時候借口去了洗手間,正好遇到從裡麵出來的喬秘書。
對方見到她有些愕然,“夫人。”
言晏看了她一眼,走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淡淡的道,“我現在已經和你們聶總離婚了,以後你也不用再叫我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