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坐在沙發裡看著他進進出出的將菜都擺放到餐桌上,又看了一眼桌上準備的都是她喜歡的菜色,抿唇沒吭聲。
聶南深取過幾張紙巾擦完手,才來到客廳在她麵前蹲下,伸手去探她的額頭,低聲問,“測體溫了嗎?”
言晏看著這男人變臉簡直比翻書還快的態度,沒什麼語氣的道,“測了。”
“多少度?”
“378。”
聶南深看了她兩秒,然後起身往她的臥室去,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個體溫儀。
言晏瞧著他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心底一時說不出什麼感受。
分明是她的房間她的臥室,他似乎已經比她還要熟悉很多。
但她也沒動,任由男人拿著體溫儀在她額頭掃了一下,“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聶南深看了一眼上麵顯示的溫度,確實是378。
他沒說什麼,彎腰就把沙發上的女人給抱了起來,言晏也沒反抗,或者說,現在的她哪怕反抗也沒什麼用,她也懶得費那個力氣。
聶南深將她帶到餐桌上,盛了一碗熱粥遞到她麵前,淡淡的囑咐道,“還是有點燒,吃了早飯再吃點藥。”
言晏看著他坐到自己的對麵,男人一頭沒有打理過的短發顯得有些微亂,眼瞼處也有著淡淡的青色,算不上憔悴但顯然一晚上也沒怎麼休息好。
她抿了抿唇沒有說什麼,低頭開始吃東西。
她生病了隻能吃些清淡的東西,但聶南深麵前放著的也是一碗清粥,他也隻是看著她吃,“好吃嗎?”
言晏頭也沒抬的應了一聲,“嗯。”
口裡有些發苦,她現在也嘗不出什麼味道,但他的廚藝自是不用說的。
聶南深在看她吃了幾口後,才終於拿起筷子,“中午會有醫生過來給你輸液,有哪裡不舒服的記得給醫生說。”
“嗯。”
“這兩天好好待在家裡休息,使館那邊請個假。”
言晏舀粥的動作一頓,這樣的話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這語氣儼然是已經替她做好了決定。
她抬頭看他,“我已經請了兩天假了。”
聶南深也看了她一眼,“不是說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中午輸完液就好得差不多了,”微微蹙著眉,“況且我還有工作要做。”
“就憑你那點能力,”男人似笑非笑,“除了我,還有哪項工作是非你不可的?”
言晏臉蛋微紅,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沉聲道,“這是我的事,去不去也是我的問題。”
使館那邊的工作一直很忙,她這邊已經耽誤了三天的時間,雖然魏秘書那邊沒有來催,但這也不是她不去的理由,況且……現在離實習期結束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但是在這件事情上,男人的態度出乎意料的固執。
“所以,”聶南深放下勺子,淡淡的看著她,“你是自己打電話請假,還是要我親自去說?”
見她不說話,聶南深也沒再開口,隻是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開始翻找號碼。
言晏握著湯勺的手緊了又鬆,好半天才咬牙道,“我自己來。”
男人的手指停在撥號鍵上,聞言寵溺的笑了笑,“好。”
早飯結束後,言晏吃了藥就給魏秘書打了個電話,那邊倒沒說什麼,隻囑咐了兩句讓她好好休息,病好了再去上班。
言晏回了句好便掛了電話。
窗外的光線透進簾子,冬季偏冷色的光照得連帶屋內的溫度都好像冷了許多。
“藥我吃了,假也請了,”言晏轉身看著站在她身後比她高出許多的男人,精致的臉蛋上露出一抹溫婉無害的笑容,“現在,你可以走了。”
聶南深低頭看著她,嗓音也低啞許多,“嗯。”
言晏在客廳掃了一眼,很準確的就在沙發上捕捉到了屬於男人的外套,“記得帶走你的東西。”
聶南深沒搭理她,長臂一伸就將她抱了起來,“去房間再睡會兒。”
言晏頓了兩秒,“好。”
聶南深低頭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
將女人放到床上,聶南深替她掩好被子,又出去倒了一杯水和取了幾粒藥放在床頭,然後才在床沿坐下,手掌順勢就貼到她臉上,低聲的道,“彆睡過頭,中午記得給醫生開門。”
“好。”
聶南深低頭看著女人溫靜柔婉的臉,似乎隻要他離開,說什麼都是好。
“還有,記得吃藥。”
言晏覺得有些好笑,“聶南深,我不是小孩子。”
聶南深隻是看著她,“嗯,”頓了頓才道,“有事打我電話。”
女人已經閉上眼了。
他也沒再出聲打擾她,大概就這樣看了十多分鐘左右,才起身退出房間。
言晏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中午,除去本身的不舒服,退燒的感冒藥多少都有點嗜睡的副作用,她不知道聶南深到底什麼時候走的,待醒過來屋子裡已經沒有男人的痕跡了。
她從床上坐起來,怔怔的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記憶也開始逐漸清晰起來,從昨天男人突然出現開始。
比起幻覺,倒更像是一場夢。
舔了舔乾澀的唇,正想下床找水喝,視線一下就觸到了床頭放著的藥和水,還有一個體溫儀。
她有些出神,門鈴在這個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沒有多想,起身去開門,是個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手裡提著藥箱,身後還跟著兩個護士。
男人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簡單的做了個自我介紹,“關小姐,我們是聶總讓過來幫您看病的。”
言晏這才隱約想起聶南深走之前給她說的話,“哦,”她側身往旁邊讓開了一些,摸了下還有些燙的額頭,淡淡道,“請進吧。”
醫生點了點頭,然後幾人才跟著進了房間。
先是做了簡單的檢查,除了依舊有些燒之外其餘已經沒有大礙,但還是給她準備了輸液。
女人很配合,全程整個人都安安靜靜的,除了針紮進那細嫩的手背中的時候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其餘連多的表情都沒有。
醫生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問道,“關小姐,聶總不在嗎?”
“嗯。”
言晏看著那針紮進的地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聽說關小姐才到倫敦沒多久,”醫生往她手背上貼了幾條膠帶,關心的道,“女人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心疼,還會有哪個男人心疼呢?”
他這話倒沒有多少責備的意思,笑了笑繼續道,“不過我看聶總還是心疼您的,昨天晚上一直在給我發消息,應該是擔心照顧不好您。”
大概也是沒有多少照顧病人的經驗,所以問的都是些常識性的問題。
言晏卻突然怔住了。
男人衝她笑了笑,也沒有繼續再說什麼,很快就收拾好東西囑咐了兩句注意事項,然後帶著人離開了。
來得快,去得也快,房間再次恢複了寂靜。
自從來到這邊,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大多會打開電視或者放點音樂,至少喧鬨的聲音聽起來會沒有那麼冷清。
空蕩蕩的像是沒有人氣。
言晏就這麼在床頭坐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旁邊放著的水和藥,想了想還是點了個外賣。
配送大概需要半個小時,於是言晏扯過被子又繼續睡了過去。
反正到時候外賣到了也會按門鈴,她也確實還有些困。
但這一覺始終睡得不安穩,所以當門外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時,女人輕易就被吵醒了。
言晏有些煩躁,原本這個地方的隔音就不算太好,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聲音她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來的,當即就爬下床,單手推著吊瓶的架子打算出去看看。
她是一個人住,所以自然也沒想過那聲音會是從家裡傳出來的,然而當她走出臥室才意識到,那聲音是從廚房傳過來的。
當下也沒有多想,抬腳就走了過去。
門沒有被關上,正好可以看到男人欣長的背影,似乎是在低頭切著什麼,小臂以極有力而流暢的小弧度擺動著。
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與早上穿的那一身不同,應該是換過衣服了,深灰色的毛衣搭配一條休閒褲彰顯著男人的品位,哪怕是下廚這種與他格格不入的舉動也絲毫擋不住骨子裡的優雅矜貴。
她有些怔然,但更多的是疑惑,“你怎麼進來的?”
切菜的聲音徒然頓住了。
聶南深回頭看了她一眼,“醒了?”將切好的菜放入菜碟中,又從櫥櫃裡拿出炒鍋淡淡道,“點滴還沒有打完,你先回去躺著,午飯很快就好。”
其實男人的動靜並不大,隻不過是整間屋子空間太小,所以那點聲音就被放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