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劍吟燦爛,劍氣肆虐!
詭闕的天地是昏暗的,好似被濃密的黑雲所籠罩,還稍稍散發著點點血色,充塞著壓抑與閉塞,以及邪異。
而這道從詭異廟之中迸發而出的劍意,煌煌浩蕩,灼灼明亮!
驅散了漫漫黑暗,使得天地化作無儘的白,無數的劍氣好似蛟龍翻滾,纏繞在那劍氣光柱之上。
欲要將詭闕的穹天都給捅破出個窟窿般!
黑色的雲層,蕩漾起了波瀾漣漪,像是平鋪的地毯,堆徹出褶皺!
詭霧於“嗤嗤嗤”聲之中,慢慢的消散開來,使得天地都變得清明了許多。
吼吼吼——
一聲聲回蕩在詭闕天地之中的嘶吼之聲縈繞不休,那是詭闕之中的護廟咒屍、詭異妖物等等嘶吼的聲音。
“十成!怎麼可能?”
豐芝奇烏黑發絲飛揚,雙眸迸發灼灼光輝,渾身氣血,洶湧澎湃,宛若雷鳴在體魄之內轟鳴,駭人至極!
可他此刻,卻是啞然失聲。
心頭為之而震撼,仿佛掀起了巨大的浪潮似的!
怎麼可能……
廟神共鳴……能達到九成就已經極其罕見了。
如今,竟是有人做到了與廟神,達到十成級彆的共鳴度!
劍仙轉世嗎?!
難道是這尊六欲誅邪呂玄劍仙轉世身親臨?!
毫無疑問,能夠達到十成級彆的廟神共鳴度,肯定是得獲了劍仙傳承!
豐芝奇吐出一口濁氣。
雙眸熠熠生輝。
想要看穿詭異廟,看清楚詭異廟之中的身影,到底是誰……竟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到有他鎮守的詭異廟之中,且還將廟神共鳴拉滿。
可惜,劍氣肆虐垂落,遮蔽視線,讓他無法看清楚!
豐芝奇烏黑發絲狂卷,身上的袍服獵獵作響,他仰起頭,看向了那好似要將詭闕給鑿穿的劍氣光柱。
在其中……
哪怕是他這等武聖,亦是感受到了一股煌煌浩蕩的意念!
“這劍意……不會要撕開詭闕吧?”
豐芝奇喃喃。
隨著他的喃喃落下。
轟——!!!
詭闕的穹天,直接炸開了一個空洞,無數的流光垂灑而下,繼而劍氣光柱好似衝出了天外!
驚豔整座乾元道城!
……
……
劍光衝霄,無數劍氣似蛟龍蜿蜒!
鉛雲堆疊,春雷翻騰的天空,霎時微微震動,無數的電流交織而起。
仿佛每一滴雨珠中,都混雜了劍氣似的。
這般異象,一下子便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
乾元道城作為嶺南道最大的城池,人口千千萬,彙聚了太多江湖客與神性修士。
這些江湖客與神性修士之中,練劍之人占據大半。
此刻,他們的劍,俱是在劍氣光柱的影響下,叮叮當當的響徹不絕,根本無法遏製。
比起當初黃劍酒突破劍聖,劍九一式斬武聖的時候聲勢,來的更加可怖!
詭闕之外。
鎮廟司的神差們心頭駭然,宇文問龍攥握一杆長戟,雙腿屈膝,猛地彈抖繃直,地麵轟鳴,整個人宛若炮彈般,撕裂春雨,狂飆直上。
懸浮於空,斜握長戟,直視那貫穿春雲的劍氣光柱。
“煌煌浩蕩,誅邪滅魔!”
“好宏正的劍意!好霸道的劍意!”
宇文問龍心潮起伏,渾身都在微微顫栗著。
詭異廟之內……
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何人闖廟?
又是何人……
在詭異廟中,弄出這般聲勢?
……
……
道主府。
春雨磅礴,雨珠砸在黑瓦上炸成了雨粉。
呂赤佇立在簷下,麵無表情的仰頭看向那衝入雲霄,撕開春雲的劍氣光柱。
墨老走到他的身邊,寬鬆古樸的袍服迎著春風而飛揚,蒼白的須發迎風卷蕩。
“直接從詭異廟之中蔓延而出的劍氣光柱,蘊含著強烈的廟神意誌……”
“有人與這座五老位階的詭異廟的廟神產生了高度廟神共鳴,生出了如此驚人的詭異廟異象。”
墨老沉聲說道。
“此乃極其罕見的天地異象。”
“到底是誰?”
墨老深吸一口氣。
剛入乾元道城,就讓他看到了這般驚豔的場麵。
墨老心頭不禁微微一凝,好似感受到了這座坐落在嶺南道數千年的古老城池,正在陷落在恐怖的旋渦當中。
“是誰?”
呂赤大頭腦袋微微搖晃,隱約間眼前浮現出了曦曦那咧嘴燦爛大笑的身影。
“不……不會是她,她得獲了三太子詭異廟的廟神傳承,且共鳴度高達七成……不可能是她。”
呂赤眸光一凝。
是他?
呂赤不禁想到了曦曦的父親。
那溫文儒雅,可實際上,乃是覆蓋著麵具,窮凶極惡,極愛擰人頭的可怖大凶……地府牛魔?
可也不對,牛魔……好像不用劍。
亂!
太亂了!
呂赤感覺自己的大頭都有些想不過來。
乾元道城總共有三座五老位階的詭異廟,黃金天王、呂玄劍仙以及二心大聖……
而呂赤知道,坐落在神雕嶺的那座二心大聖詭異廟,傳出消息,疑似出現了【隨心金鐵神杆】這件五老上位神話之兵的影蹤。
而大監正曾經說過,誰得到這柄【隨心金鐵神杆】,誰就能走上齊天城,得獲那柄曾經橫壓半座天下的齊天寺鎮寺神兵【混元如意棍】!
墨老吐出一口氣:“兩座五老詭異廟出現異動了……”
“乾元道城的旋渦……好像越攪越大了。”
道主府。
府邸大堂。
道主嶽黃龍整個人身著華服,負手而立,圓圓鼓鼓。
少道主嶽為正,恭敬的站在後麵。
二人俱是看著那衝入雲霄的劍氣光柱。
“父親……”
“六欲誅邪呂玄劍仙詭異廟……第二座五老詭異廟出現異動了吧?”
“多事之秋啊。”
嶽黃龍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眸之中閃爍一抹異色。
“十成廟神共鳴,黃劍酒死了……否則,我還真以為是黃劍酒做到了,現在……不知道是誰了。”
“要不要讓人去好好查一查?”
嶽為正問道。
“查不到的,這座詭異廟有豐芝奇坐鎮,連豐芝奇都能繞過去,你又如何能查到?”
“罷了,劍仙之劍……非是一般人所能承載,欲握劍仙劍,必承其重!我們還是把目標放在二心大聖詭異廟……”
“那柄隨心金鐵神杆,必須得獲……”
“不管是黃金天王、二心大聖、還是呂玄劍仙,比起齊天寺的傳承,都微不足道。”
嶽黃龍沉聲說道。
嶽為正眸光閃爍:“孩兒懂了。”
……
……
欽天監。
一席青色長袍的欽天監監正極其老邁,盤坐在八角重簷欽天監寶樓的最高層。
憑欄處,擺著黃木棋盤,黑白棋子落於其上,檀香悠悠,嫋嫋燃燒。
他拈著一顆白色的棋子。
扭頭看向了遠處的劍氣光柱,吐出一口氣,輕輕笑了笑。
“來都來了,便來樓內坐一坐吧。”
“太白宗主。”
嗡——
一道劍光刹那膨脹,空氣撕開,有人從中邁步走出,白衫獵獵,黑發狂卷。
麵白無須,麵色如玉,肌膚如琉璃。
“太白宗主,你我多年未曾手談了,不如今日手談一局?”
監正太老了,滿身枯槁的皮膚,好像是要黏在了骨骼之上般。
“可以。”
“監正讓我五子。”
呂太白坐在了監正對麵,執白棋子,淡笑說道。
“湊不要臉。”監正笑罵。
噠噠噠噠——
子落棋盤,脆響回蕩。
滴答滴答,春雨落在了黑色瓦片上,發出了清脆回響,伴著棋子落棋盤的聲音,頗為靜心。
“這道劍氣光柱所蘊含的廟神意誌……太白,你怎麼看?”
監正落下一顆黑色棋子,無形神性波動擴散。
呂太白坐在椅子上,腰杆筆直,好似一柄衝霄的銳利長劍,百折不撓。
他拈起白色棋子,落子棋盤。
無形神性漣漪擴散,與監正落子的神性漣漪對撞在一起,炸出氣浪,整個樓閣頂層,霎時被恐怖的神性位階威壓給席卷漫漫。
樓梯、樓板、門戶、窗戶、房梁等等,皆是以極高的頻率快速的顫動彈抖。
二者好像在棋盤之中,進行著無聲的對碰與廝殺。
“不知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我能怎麼看?坐著看。”
呂太白淡淡說道。
監正瞥了他一眼:“你當年引動呂玄劍仙廟神,神性共鳴達九成,如今出現一個十成……”
“這可是將你給比下去了啊。”
呂太白拈子,淡淡道:“好事。”
“這個天下……”
“需要新人站起來了。”
“況且,劍……並非我的全部。”
啪。
監正捋須笑了笑。
呂太白……
依然還是那狂放肆意的呂太白。
“老夫真的很好奇……”
“到底誰會成為你最後一位關門親傳。”
“你前麵的幾位親傳,一個乃是轉世廟神,一個來自域外古族,一個來自荒漠大黎王庭,還有一個叛出了乾元神宗,一個身死……”
監正看向了呂太白,輕輕將棋子點在了棋盤上。
“其實,黃劍酒最像你,可惜……為情所困,走了歧路。”
監正搖了搖頭。
“如今,黃劍酒身死……”
“你將收的這最後一位親傳,應該是打算當少宗主培養吧?”
呂太白聞言,白衣飛揚,麵色如常。
黃劍酒的情況他們也是猜的出來些,死終究是死了……
輕輕落下一子。
“你猜。”
監正老邁的眼眶中,白眼來了個大翻。
好歹他現在老了。
若是年輕時候。
猜你妹猜!
掄起棋盤就朝著呂太白腦袋砸去了。
……
……
蘇家。
成為了蘇家家主的蘇道靈頭疼的翻著手中的賬本。
對於他這位神符半聖而已,做家主真的太浪費精力,以前有蘇聞喜幫忙處理,他樂得清閒,如今都要他來處理。
而且,蘇家因為黃劍酒的一番屠戮,族中弟子損失慘重,三大世家也非是省油的燈。
周家、雲家和鐘家這三家,趁著這個機會,落井下石,汲吞蘇家不少產業。
還有一些崛起之勢凶猛的世家,例如桑家、祝家等等,都在虎視眈眈。
一鯨落而萬物生,大世家的衰落,流出的隻會是讓各家吃飽的豐富油汁。
“地府……黃劍酒……”
蘇道靈眼眸冷酷。
蘇家吃的虧,肯定是要找回來!
“獵神閣已經接單了……地府其他人的身份猜不出來,但你貓臉,身份一查就查出來了,還敢蹦躂的那麼歡……”
“之前一直不認為李青山貓臉乃是地府成員,卻未曾想,這貓臉居然真的是地府一員。”
蘇道靈眸光無比的冰冷。
“地府……露出大破綻了!”
“獵神閣在府城的力量,可遠非金光府能比……”
“一個星宿殺手……必殺你貓臉!”
“興許……還能從貓臉身上,順藤摸瓜的找出地府的其他成員。”
蘇道靈將手中那讓他頭暈腦脹的賬本拍在了桌案上。
他的腦袋,乃是拿來繪製神符的,不是拿來算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