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寧茫然無措地站在一旁,看著小姑娘和肅國公府一大家子人認親,他們又哭又笑。
對那個小姑娘溫聲細語,仿佛她是一個無比珍貴的瓷娃娃,生怕一碰就碎掉了。
老夫人看著小姑娘,那常年威嚴的老臉也和藹下來,拉著小姑娘的手輕輕拍了拍,頗有些感慨道:“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彆怕,那些苦日子過去了,以後過的都是好日子。”
其他人也跟著掩淚哭泣。
二夫人陳氏是個圓滑又有眼力見的,她攏袖擦了擦眼角,起身攬住小姑娘的胳膊,安慰起老夫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老夫人和小姑娘破涕為笑。
蕭鳳寧有些怔怔,看著那些她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溫馨。
內心深處忍不住有些羨慕。
祖母從來沒有這樣對她過呢。
可轉念一想,她又不是祖母的親孫女,又怎麼會對她這樣呢?
她隻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外來者。
縱使不是她的錯,可她的的確確偷了國公府大小姐的人生,人家不恨她就不錯了。
蕭鳳寧無聲苦笑。
造成她們命運錯位的竟然是國公府的一位嗜酒的老嬤嬤。
老嬤嬤跟著大夫人郭氏出街,為了擠進商鋪去買酒,竟然將國公府大小姐隨便放在一張八仙桌上,可當她轉過身時,繈褓中的嬰兒卻不見了。
驚慌失措之下,老嬤嬤不知道從哪裡偷來了一個同樣不足月的女娃娃來以假亂真。
嗜酒的老嬤嬤早就沒了,要不是因為蕭成謹的堅持,這位國公府真千金怕是要永遠流落在外了。
蕭鳳寧看著其樂融融的一家子,眼裡有些苦澀。
她深呼吸一口氣,心中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蕭鳳寧斂下眼瞼,快步走到花廳中央,跪在地下朝著上首的老夫人磕頭。
“祖母,鳳寧想出府,求祖母成全。”
蕭鳳寧聲音不大不小,落在所有人耳中。
朝著她投來的視線有同情可憐,也有蔑視幸災樂禍,還有震驚和不相信。
蕭鳳寧沒有去在意其他人,眼神堅定地看著老夫人。
那發紅的眼角露出幾分可憐,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又脆弱了幾分。
既然真正的大小姐回來了,她就不應該再霸占人家的位置。
她留下來,兩方都尷尬。
老夫人沉沉地打量著她,想著蕭鳳寧雖然不是她親孫女,可在她頭疼腦熱的時候時時侍奉在她左右,是蕭家幾個子孫中最有孝心的一個。
最重要的是,她竟真的治好了她的頭疾。
她之所以開口將蕭鳳寧留下來,一來是因為她的醫術的確高明,放走可惜了。
二來是因為她美貌無雙,這京城中的很多世家子弟都傾心於她。
如今朝堂混亂,北涼人也縷縷挑釁朝廷,大夏朝內憂外患,國公府也不複往日輝煌。
如果借她的美貌讓國公府更上一層樓,便是不枉費養育了她十六年。
她先前雖與青陽侯侯府世子梁贇已經定親,可對方定的是肅國公府大小姐的身份。
老夫人瞧了一眼剛回來的親孫女,這門好親事怎麼也不該落在蕭鳳寧這個外人身上。
說起來,京中有個將官姓言,是皇後娘娘的表親,喪妻一年,正放出消息,要找個續弦。
多少人都盯著呢。
這蕭鳳寧倒是合適?
老夫人心裡有了謀劃,撐著座椅兩邊的扶手,稍微撐直了佝僂的身軀,正要說服她留下。
蕭成謹卻一腳站出來,冷若冰霜的俊臉上隱約有些慍怒。
他眼裡泛著淩人的寒意,冷如刀子一般充滿了肅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