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辰市。
以北一百公裡的無名小山包。
這處小山包原本是沒有路的,但因偶有往返於閥彩市與柯辰市的人們時常經過此處,走得人多了,就有了一條小路。
此刻正有一名打扮得體的中年人,沿著被前人踩出的小路,緩步徐行。
並且因為小山包沒有茂盛的植被可以乘涼,他還撐著一柄遮陽傘,像是在悠閒地散著步.
並且,在他的身旁,有一個麵無表情的小女孩。
像極了一名父親帶著女兒出門郊遊,但女兒並不是很開心。
但如同父親一般的中年人,對小女孩也很是寬容,話語中儘顯溫柔,哪怕小女孩的情緒似乎不太好,也時不時會聊上一句:
“芊芊啊,你這麼走,會不會累?要不要我背你?”
“芊芊啊,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伱都還沒這麼高呢!”
“芊芊啊,你和暴食議員相處的怎麼樣?”
“芊芊啊,你怎麼不和我說說話?”
“芊芊啊,你的手怎麼這麼冰呢?”
“芊芊啊,你要不嘗試著逃跑一下?”
“.”
所有的對話,都是中年人單方麵開啟,可是不論中年人如何想要與小女孩搭話,所有的話語都會在空氣中緩緩消散,在無聲的回應中終結。
隻有偶爾的蟲鳴鳥叫,像是在對中年人的話進行回應.
但這些回應,並不是中年人想要的,對於這些沒有眼力見的聲音,中年人隻覺得吵鬨。
“芊芊啊,你有沒有感覺有點吵?
你不回應,就當你也和我一樣感同身受了哈。
你覺得吵的話,叔叔就幫你一下。”
說著,中年人停下來腳步,鬆開牽著芊芊的右手,手在空中做持筆狀,空氣中,閃爍起微弱的光芒。
倏忽間,中年人的手中就有了一支筆。
中年人用這支筆,在空中寫道:
“萬籟俱寂,根本性的那種。”
一時間,那在空中顯形的字,緩緩嵌入這處空間。
緊接著,中年人的身旁,風停止了喧鬨,鳥兒也不再啼鳴。
從芊芊的角度看去,許多的小樹上,原本歡快啼鳴的鳥兒、蟲兒,撲簌簌地落了下來,哪怕是天空的飛鳥,也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萬籟俱寂。
芊芊吞咽口唾沫,感覺自己的手腳,更加地冰涼了。
而當中年人牽起她的手時,芊芊也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溫暖,有的隻是強烈的不適,以及因為不適帶來的胃部痙攣。
看著芊芊慘白的臉蛋,中年人溫和地笑了笑,繼續牽著芊芊朝著小山包的山頭走去:
“芊芊啊,那些可可愛愛的鳥兒呢,本來能夠很歡快地活著,你覺得是誰導致它們死亡的呢?”
“.”
沉默了一陣後,芊芊開口道:
“我。”
“呀呀呀,終於願意和我說話了啊,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我就說我有哄小孩的天賦吧.你知道我們現在去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
“那我告訴你,我們學派啊,在這裡死了53名超凡者,雖然都是一度開花的,能力也沒有什麼太大作用的超凡者,但他們都是超凡者啊,是我們學派的手足兄弟啊,你說,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針對我們學派呢?”
“不知道。”
“我猜你也不知道,沒關係,等會我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當然,前提得是【狗腿子】的提供的定位沒有問題,狗腿子你還有印象吧,他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有印象。”
“.”
兩人在“輕鬆”的閒聊中,很快,中年人拉著芊芊來到了小山包的頂端。
一眼看上去,都是暗紅的血液,分崩離析的殘肢、以及各種各樣來感謝大自然饋贈的小動物們的.
屍體。
看著它們的屍體,芊芊能夠想得到,原本這些小動物們吃著“上天饋贈”,歡快地發出著各式各樣的鳴叫,然後毫無道理的.
與世長辭。
芊芊的胃部痙攣的感覺,更明顯了,她有點想吐.
按理來說對於這些場景,芊芊是並不陌生。
甚至更為血腥的場景,她也經曆過。
對於這世間的認知,有一段時間芊芊認為——
人嘛,就是一群會思考的肉罷了。
但自從成為了快樂奶茶店內的員工後,芊芊覺得把人單純地與肉進行比較,是對人的極大侮辱!
在店內,她看見了情侶們的擁抱、夫妻的濡沫、親子的羈絆、朋友的友誼
那是她在暴食議員的實驗室內,從來沒有感受到的。
生命,除了活著外,還應有活法!
她作為一個人,也應該會有自己的活法,而不是成為暴食議員的皮囊!
這段時間,從林老師那裡側麵了解到,柯辰市馬上要加入城市聯合委員會的消息後,芊芊覺得
隻要她呆在柯辰市,那麼,她會有很多的時間。
她會長大,可以和林老師學習怎麼做好一杯奶茶,成為獨當一麵的奶茶師,可以和楚楚姐姐一起去逛內衣店,一起去卷頭發、一起去做美甲、一起化美美的妝
可是,當眼前的中年男人出現在自己麵前時,芊芊知道,一切都沒有希望了。
眼前的男人,在超凡普世學派的代號是【筆杆子】。
他代表著不單單是暴食議員一係,也代表著超凡普世學派整體的態度。
超凡普世學派整體的力量,柯辰市對抗不了,林老師,自然也不行的。
芊芊在奶茶店內呆久了,早已不再是隻想著受到林浩的庇護.
而且隨著與林浩相處的時間越久,在從未見到林浩出手的情況下,她覺得自己能力的感應,應該是——
林老師未來能夠成為一名強者,能夠解決自己的問題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大概率,不是現在。
尤其是當純愛牛頭戰士出現在奶茶店時,林老師的被動,更堅信了芊芊的想法。
不能拉林老師下水
在芊芊現在的意識裡,自己不能害了林老師和楚楚姐姐,也不能傷害了柯辰市這一座有生機與活力的城市。
感謝他們,至少讓她覺得,自己曾經在這個世界上活著。
至少,會有人記得自己。
自己已經不是一個三歲小孩了
不會再相信童話和奇跡了.
也許,這輩子,自己的意識,自己的命運,注定會被暴食議員給吞噬掉吧。
就在芊芊心緒紛雜的時候,筆杆子鬆開了芊芊的手,來到了一具看起來屍體還算完整的人身旁,半蹲下身子,問道:
“請問,你是怎麼死的?”
說著,筆杆子的手中閃爍出點點光華,凝聚成一隻筆的模樣,放在了那屍體的手邊。
那屍體的手接觸筆的刹那,指尖,緩緩地握住了那支筆。
屍體,坐了起來,認真且快速地在地上寫著:
“神經病啊!我馬上就要控製住我的收容物了!居然開槍打我!想要貢獻想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