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那絡腮胡獵戶當即瞳孔大震,如同見了鬼一般,呐呐不能言。
“切,說你老趙是連孟山都沒出過的鄉巴佬還真沒錯,知道那身青衣嗎?這是天南上觀中錄了名籍的正式門人,真炁有成,一步三丈,降牛伏虎,縱是咱們縣尉大人見了都得下馬行禮呢!”
另一名獵人似是見多識廣,望那道徒縱身而去,與同伴賣弄著見識,好在二人也不敢耽擱差事,腳步不停,朝著寨門方向大步趕去……
此山寨北岸,背靠一扇天然的數丈斷崖,那是寨中唯一沒有築牆的方向,卻沒人能料到,那厲鬼便是從這裡現身覓食,欲勾寨中童兒出去作血食,諸獵戶與鄉勇彎弓搭箭,卻是望著那薄霧之中手鬆筋軟。
崖間陰風陣陣,吹拂起陣陣森寒薄霧,卻在那朦朧之中,出現了令諸鄉勇獵人毛骨悚然的一幕,隻見那滲人的白霧之裡,一頭頭麵色慘白、灰死皮肉外翻的陰靈野鬼們踮起腳跟,就那樣飄飄然懸在半空中,將那麻木而駭人的視線一一投在這諸多鄉勇身上。
幾名鄉勇以粗繩革環扣著搜山烈犬,餘者或搭箭點火、或掣起鐵槍長矛,縱心頭恐懼,卻也是不敢後退。
“該死啊!我的箭,他射不中啊。”
“這……這怎會有這麼多鬼祟?不是說隻是山中野鬼偶然闖進山寨中滋擾嗎?”
可那暮靄之中,一道又一道的蒼白鬼影在其中晃動,陰風刮來的寒氣足以讓任何一個壯年絕望,連平素搜山的烈犬都夾著尾巴匍匐在地上,鐵箭和槍矛亦是道道紮空。
鬼祟啊,最是能害人!
眼見那寨中道人還未出現,好不容易鼓起膽氣的鄉勇們都幾要帶上了哭腔:
“這可如何是好嘛?”
這可是少時童謠裡要滅村的鬼祟大災啊!
然,陰風驟起,那暮靄中隱隱幢幢的鬼影隨著那朦霧的移動也是飄然進入了寨子,道道鬼影在那跳動火把的注視下也更是醒目。
那死鬼們不是缺心就是少肺,常是五體不全,身上的傷口更是猙獰,血肉外翻,死灰色,稍一細看就有腐臭之氣撲麵而來,令人頭暈目眩。
劈啪啪……
那陰風一吹,寨前鄉勇立時頭暈目眩,腦袋一片渾沌,哪知渾然間便是一道青芒閃爍,隻聞得似哀鳴數聲,有青衣身影自屋簷一角躍下,柳鞭似是袖裡青龍出鞘,【啪嗒】兩聲便將那霧中厲鬼笞作陰氣散亂。
“呀!!”
這道人一現身,兩鞭抽死幾隻死鬼,那霧中群獠瞬間便炸了缸,方才連那齊腰高的獵犬都嚇至驚懼匍匐的鬼霧此刻卻是見到了什麼大恐怖一般,哀啼驚擾,四散而動,縱寨外陰風席卷倒灌,那道道陰靈都似是要逆風奔逃而去。
然就在這一瞬神的功夫,黎卿卷在腕上的柳鞭又是揮起,真炁提動間也沒有多餘的廢話,那長鞭似是盤蛇七探,橫來縱往,不過數個呼吸就將那群鬼打的四散俱滅。
這般如天降神人的一幕,著實驚呆了寨中諸鄉勇。
“這就是咱們都府的上師嗎?揮手就把那老鬼就……就灰……灰飛草滅了?”
“神仙啊!”
“俺也覺得上師犇!”
“……”
寨中鄉勇哪懂什麼吉言,絞儘了腦汁也才憋出幾句好話來恭維黎卿。
可黎卿此刻卻是倍感奇怪,雖說他身上背著那位鬼女的契書,尋常小鬼不敢近身……可這般多的死鬼,連五體七竅都皆已具化出了,應該都算得上厲鬼一流了吧?怎麼可能會這般弱,幾鞭子就全打發乾淨了?
他又不是那些修行多年練氣上品的師兄,真還沒得這般法力!
莫非,有詐?
黎卿腦中霎時間轉過無數陰謀,莫非寨中老族長修煉豢鬼邪法?山中鬼靈聚眾複仇?同門暗下黑手……
“幾位,為了動黎某倒是煞費苦心了。可這般卷起山下凡人設局,違了觀規,可是要全族點天燈的哦!”
驅鬼之術、弱雞一般的驅鬼之術、還有那呼嘯之間隱含靈力的陰風,絕對是院裡那幾個對頭沒錯了。
黎卿一手執鞭,一手稍高提起紙燈,朝著那孟山腰崖向下俯視,背著燭光再配著那張清俊間又帶著些許陰鬱的容顏,卻似是妖道臨世。
而他判斷的倒也不算太錯,肇事之主卻也是正正隱藏在下方,隻聞得一聲震山虎嘯,立時便有惡風掀來,一隻壯若房梁的巨爪悍然撕來,黎卿匆忙退步之間卻是聞得【刺啦】一聲,袖間衣角撕裂,連帶著北寨山石都一同切下。
一聲震響,當即讓這整座寨中五禽六畜悉數癱瘓,屎尿橫流,難怪那幾隻能搜山驅魈的烈犬會這般懼怕,黎卿不由得暗罵一聲!
淦,這喵的是群山深處哪一山的山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