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該不會那幾名巫覡早就知道這“龍節牙兵”底細,是上來提醒的,這才被這群兵油子推搡擋開吧?
真是群混蛋啊!
涉世未深的黎卿,這首次出山就被群老兵油子忽悠了進來。
他要取鬼狐、幽狼、陰鬼等等靈物,舉行那頗為邪性的借壽燈儀,這勢必要駐留在那屍窟一段時間,還不能隻在外圍。
若是小部兵馬,可都未必能深入其中啊!
這位彆部司馬見得這位上觀道徒麵色不愉,心中暗罵手下混賬,然言語之間亦是誠摯至極,未有絲毫隱瞞。
“道兄欲入西莽若是自有打算,真不妨與我等同行。”
“莫看我等小部兵馬,但比之那龐大的府軍卻是少了許多束縛,不必日日點卯,事無巨細的向那西莽正軍報備……”
“道兄若是留在此處,軍中斬獲可與一成與道兄。”
“屆時,將那規定的目標做完,亦可助道兄尋些靈物靈材……”
天南上觀的道徒,比之那州府中的術士、老巫自然是強上許多,白貔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知曉不少關於上觀的事情。
這般人物,避除邪祟的手段絕對不少,若能留住,他等功還的希望也將會大上許多。
這位軍司馬仍是想要留住這位上觀道徒,為此,還開出了整支牙兵部一成的軍中戰功斬獲以分。
須知這天南府,填屍窟,可不僅僅隻是一個打趣,那是真正要拿人命去填的!
一側的軍侯並幾位甲士亦是連連告罪,好言相勸之間又向黎卿再三保證,這才讓黎卿麵色稍加好看些。
如今天南府的府兵早已入了西莽屍窟,後續應召來的兵馬皆是各州縣的募兵,各家差距不會太大,都是小支兵馬而已。
然,這募兵卻也有募兵的好,隻需自領一張軍狀,或攻滅一方指定的目標便可,可不受種種束縛,在那亂葬山內自行打草穀尋些陰材酬作軍資……
大帳中眾人尚在與黎卿告罪許諾間,那名喚小乙的甲士已經快步捧著兩份軍令歸來,與之同來的,還有一老一少,似是術士之流?
“尊尉、軍侯!”
那少年甲士上前,單膝著地,將兩份都督府的軍令奉上。
這兩份軍令,一份為上觀道徒假軍祭酒令,一份為鄉裡巫覡假參監令,已經受都督府印,卻是效力已生,木已成舟矣!
是夜,這龍節牙部又立了兩方大帳,專供兩位軍中祭酒,那軍侯更是連連致歉,奉上諸多酒食,絲毫不敢慢待。
事已如此,黎卿也隻得無言的卷起軍令,獨入了那方祭酒大帳中,他還以為這龍節牙兵是哪位校尉將軍的部署呢……
至第二日晨時,天蒙蒙亮,帳外早已有兩員甲士值宿在外,燒好了熱水,備好了諸物,卻是頗為周到。
黎卿微微致謝,尚在帳中打點日常,這方行營中卻已經是操練了起來,遠處那聲若群鐘般的口令,晨練筋骨,再行兵擊,演練射術,一套練完已是巳時。
此刻,黎卿剛剛行氣周天,帳外就有叩門聲響了起來。
“上觀的尊道此刻可有閒暇?”
一位麻衣老叟自不遠處緩緩近來,尚在祭酒大帳的數丈開外,便開口詢問起了帳前的宿衛。
名喚小乙的宿衛還未敢出言,帳中的青衣道影便立在帳前,掣指一抬,使得大帳門戶兩分,各自高掛了起來。
“老修行,請進!”
黎卿目視著那精神矍鑠的老叟,抬袖便將其迎入了帳中。
二人是例行公事般的相認言談了一番,原那老叟姓趙,承了先人的厭勝之法,乃是遊走諸鄉“術士”,會草藥,辟邪,風水,卜卦,鎮魂諸術。二人將在西莽之地共事,此番來亦是認認門。
那老道臨走之前,卻是突兀地拜送上了兩套兜袍。
“上道許是初出山門……但,根腳身份實不好輕露。”
“那屍山之處,有天南府兵,有募兵,有巫蠱老修,有上觀道徒,也藏匿有諸多走投無路的凶人。”
“那般強人總是喜歡作無本買賣……”
他親眼見到這上觀道徒被這兵油子忽悠來,恐怕也是涉世未深!
稍稍提點一番,那遊方老道自袖中拿出兩件乾淨利落的兜袍,亦算是一種示好了。
亂葬屍窟之中,法無禁止之處,常常聽聞有凶人在此處無本起家,亦聞有上道在其中恩怨相爭,場麵難看,總該提前有所避諱的。
宗派子弟曆來身家不菲,更是容易被人盯上。
黎卿雖少入這般魚龍混雜的險地,無甚經驗,但以他的聰慧亦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再抬起頭將要道謝時,那老叟已然離開了這方大帳。
他便也就領下了這份人情。
黎卿施展了些許法門,見這兜袍從頭到腳都乾乾淨淨,沒有絲毫的不對,甚至都似是剛做的一般,當即便是換了上去,將那有著天南上觀印記的法衣斂了起來。
出得大帳,卻是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兒,黎卿開口問道:
“小乙,你可知那趙老道,是哪一鄉的術士?”
那被安排來值守祭酒大帳的宿衛聞言,當即挺得筆直,將昨日與趙老道立契前得知的情報告訴了這位“上觀祭酒”。
“趙老是扶竹縣的三鄉術士,能驅邪除靈,算卦堪輿,行作法事,倒是頗有名聲……”
言至趙老道的身份,那小乙似乎知道的更多,猶豫了半響,再歎道:
“祭酒,趙老家中血脈斷絕,唯一孫兒隻能隨身在側,本來似他這般鄉寨術士是不用應召的,但……似是那縣中的大術士不願來,與其調換了名錄……”
“唉,也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