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某隻是感慨諸君不趕巧。喏,黎師弟數息之前正馭龍跨江,往天南府去,想來是這南土的要事已經處理完了。”
“否則,諸君倒是還能敘上一麵!”
藍洋撫手輕笑,往那遠處的江麵上一指,卻是感歎了起來。
然真炁煉目、一眼掃過三十裡的道行,場中僅僅是他藍洋才能做到,其他人如何能看得到那遠處的動靜?隻是望著那模糊朦朧的江麵不知所以然……
且稍歇息了半個時辰,待得這十餘道徒、千百甲兵近得南土,入目便是那仍舊冒著大火的廢墟,十裡篝火連綿,黑煙滾滾,空氣中夾雜著濃鬱的焦糊味。
幾個餘火未熄的鋪子下,那凡俗金銀銅子早就被大火將融作了一團,亦有膽大的司人下了山來,在那廢墟上翻動起來,攛奪了翻身改命的機緣!
【噠噠噠】馬蹄陣陣,似是天崩地裂般,連綿的甲乘席卷黃沙,止步在這廢墟之前,那司人立時被這般兵勢嚇到惶恐奔逃。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同時聚焦在了那廢墟上,似是京觀般疊砌的二十多枚猙獰顱骨,望之便不是凡獸所留。
再在不遠處的空地上,暗紅色的凝固腥血留了一地,道道焦屍碼放整齊,其中恰好有二十多具便是無頭焦屍與那顱骨相對應!
“這……”
龍節牙兵的狼騎猛士從甲鞍上翻身下來,將那丈六騎槍隨手一拋,貫通地麵數尺,揭開浮屠麵甲,緩緩走近坊前。
果然!
是黎祭酒的作風啊。
離奇、詭誕,帶著幾分讖天儀軌的原始自然,尤其是那戰後還非要將一道道屍首斬獲碼放至整整齊齊的執著。
絕對是他沒錯了!
諸狼騎的記憶霎時間被拉回到當初西莽屍窟外一一擇取戰利品的時候。
可惜了,居然擦身而過。
那位祭酒對龍節牙兵可謂是恩重,若非那五馭-豺狼之術,若非那一道大功,他等區區一縣牙兵,永遠都彆想步入“士”的範疇,遑論如今,龍節牙兵中狼騎之“士”已經有十二尊了……
“黎師弟,果真是妙法驚人!”
藍洋右手不自覺地按上了劍柄,他似乎從那遍地的屍骸中預見了當時的戰鬥,猖鬼無道,殺機朝天。
黎卿,你果然手段非凡,一方妖坊,大小彘妖成巢,可不是不簡單,居然這般迅速地就給平定了。
天南諸多道徒,見到如此慘烈的廢墟,哪個不心驚?
鬼郎-黎卿!
外院那位似是調侃鬼謠兒般的名號,竟然真有其人,這般手段……便是曆數諸多上品道徒中,也未聽過有幾個做事這般“決絕”的。
隻見那執法堂的藍洋首徒,以手搭劍,徘徊數步,下一刻,這道人似是想通了什麼一般,當即轉身,環顧眾人道:
“諸君!既此彘山坊已滅,卻是拖不得時間了。”
“須得在另外兩座妖山作出反應之前,將他等圍山覆滅!”
藍洋自袖中掏出那竹簡,粗略掃視,當即便將視線投在了那兩支風格迥異的甲士身上。
“藍都尉,你麾下諸猛士馭虎熊而壯,有戰車百乘,請各禦百乘戰車,屯於兩山嶺後、群山之前的關隘,不得教那諸多老妖敗走入群山!你能否做到?”
那都尉乃是藍氏本家,馭數丈鼉龍,麾下有虎熊之士三什,皆披浮屠鐵甲,又有鱗馬戰車百乘,橫駐山後,足以抵擋萬獸衝擊!
“願為公子拒之!”
藍都尉翻身下得那鼉龍,單膝於地,拱手接道。
三什熊虎,戰車為令,他甚至敢作先鋒推上兩方妖山中,傾吞諸怪,又有何懼?
“白毒都尉,龍節牙兵侵略如火,狼騎之士,追亡逐北,還請為我封了那三鬼墳外荒原,不得令任何狐鬼逃脫,可行否?”
藍洋的視線投來,壓力卻是放到了那白毒都尉身上。
“應當沒有問題!”
白毒與這藍衣道徒頷首答應,但也未立下任何的軍令,他龍節牙兵並非藍氏部屬,也隻是聽調行事而已。這兩年來他等與西莽廝殺纏煉,在天南府自然也有了一定的地位,自不至於似那藍氏家奴般……
兩支甲兵聽調,十餘名上中品道徒,他們拿下這兩座妖山自然不成問題。
隻是,律令院與毒蠱部正在洽談,或許得拉下他們下水?
既然來了南土,他的目光可也不能僅限於這兩座妖山,不做出些成績來,院中紅衣真傳之位,如何而來?
天南觀陰神道法-太白氣經,唯有真傳可習,這可是他必得之物!
搖了搖頭,藍洋順著這道廢墟,望向更後方的群山,
“諸位,想要虎豹熊精,豺狼大怪,藍某不管!”
“但須得記住,兩山覆滅,凡是妖者,行為異常,口吐人言,皆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