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都督府的郎將抬眸遠眺,三五祭酒環繞在側,隻見這西莽正麵已然化作一片斑駁的焦土,原本的大墳早已被一一拔除,這是臨淵敕伐院與天南府兵合力征伐了兩年所得的戰果。
但他等為此付出的代價可一點兒都不小,天南府都有兩名子士將領重創退走,敕伐院一位紫府院正隕落,便是那專修道兵、豢靈的天南敕伐院,若非是諸多內院道徒紛紛開始轉向祭煉遊屍道兵,那麾下道兵精怪的缺口都難以補上!
這屍窟中的老屍太多了,已然成了氣候,數百年的放養,已然誕生出了這般凶地。
再要一力將其覆滅,何其之難啊!
也是好在天南觀的尹祖與府都刺史在早前就將那屍王、屍將鎮殺,使得這屍窟無主,否則的話,就是屍潮滾滾,襲向天南了。
不久前魏刺史剛剛向江南-紅豆學宮的同窗傳書,請動了金平府的青丘山來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
那青丘的妖道與狐女傳聞可是妙極!
府都藍氏傳聞亦是遭了變故,三百餘鼉龍猛士在刺史府剛剛領了軍令狀來,往後的西莽恐怕也得熱鬨起來了!
諸多郎將、祭酒如今正在做的就是要重新規劃行營,且讓那府都藍氏的鼉龍猛士頂上一路,他等便能騰出一部府兵來,馭虎熊而動,從外圍開始剪除那一座座的老墳,當是比正麵攻山要迅速上許多……
很快,夜色便漸漸斂去,清晨的朦霧開始升起。
黎卿一人坐斷屍嶺,延命靈燈隨意的掛一棵歪脖子樹上,眺望著那清晨的屍窟。
霧靄朦朧中,整座山嶺上連蟲鳴蛙鼓之聲都沒有,靜謐極端之時,隻是偶有道道屍吼在訴說著此方屍山的恐怖!
哢嚓!
隻聞得那諸多靈紙包裹著的銀甲屍上突然發出了一道碎裂聲,下一瞬,那在正嶺前矗立了整夜的玲瓏猖主抬起眸來,看向黎卿。
剝皮作紙,成了!
得了黎卿授意,這主猖上前,將銀甲屍身上的包裹著的靈紙一撕,諸多靈紙頓時散落一地,此刻的靈紙,其上靈韻早已散儘,隻如一張張風化的老紙般,跌在地上便開始朽裂。
而在那道道靈紙之中,卻是有一張三尺方圓的精粹銀紙被那玲瓏猖主拾起。
這張靈紙通體為銀色,分為兩麵,一麵似是皮革甲胄般,其上竟是有鱗紋自生,另一麵則是尋常紙質。
這不凡的結果當即令黎卿起了興趣,自猖主手上接過這張靈紙,打量了起來。
這張……姑且可以稱之為甲紙罷!
便是黎卿掣動有形的玄元罡氣都未能將其撕裂,與那以往靈力流轉、靈韻自生的靈紙、妖紙不同。
這張甲紙就是純粹的堅固、柔韌,似是紙甲般,幾乎都算得上是另類的靈材了!
“果真,剝皮作紙,造紙為猖,這玲瓏紙猖有化作一方猖主的資格。”
然而,愈是這般,黎卿便更要控製著那玲瓏猖主。
道兵也好,豢靈也罷,同樣一營猖兵,野外自然形成的兵馬定是不及諸方道人悉心培養來的道兵來的全麵。
那可是以資糧與時間供養出來的!
便如此刻,玲瓏猖主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黎卿右手,她想要將這上品靈紙煉作她的第一頭猖兵。
可這一張靈紙,大小不過三尺方圓,她能造出個什麼小玩意兒來?這不是浪費麼……
要造甲猖,定然還須得要多收集其他的靈物,既然要煉,便要祭煉出一張完整的紙道甲猖。
“這屍窟中,甲屍也定然不止一頭,多尋幾張甲紙,才好得造出一尊上品甲猖來!”
黎卿對此物下了決斷,右手一翻,當即就將那甲紙收入了儲物葫蘆中。
再圜首,眺望那西莽山中,諸多屍氣凝結化作烏青華蓋,層巒起伏,每一頂屍霾華蓋下,定然是有一方大墓,有一頭練氣上品甚至以上的老屍在吞吐屍氣。
昨夜那屍山諸脈下的山澗剛剛被黎卿囫圇打破,今已天色大亮,合該再走上一遭。
黎卿右手將那燈籠招來,五道紙人一氣收入袖中,招呼著燭便要去探一探那誕生出銀甲屍來的陰地,究竟是如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