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音說過好多次,書舒身上有一種很像是橙子的淺香味,很好聞。
書舒以為女兒是喜歡橙子的氣味,就找了私人訂製,專門調製出了幾瓶和橙子味道相接近的類似於香水的噴霧。
收到這份禮物的裴慕音開心得不得了,拿著噴霧在她喜歡的東西和常待地方,這裡噴一下,那裡也小小噴一下,說想讓這種味道一直陪著自己,所以連帶著她日常出行的車裡都會有鮮橙味。
夏季儘管是夜裡,戴著口罩也還是會熱,書舒拉開勞斯萊斯車門的同時,另隻手摘下了口罩。
然後門敞開縫隙,書舒就意識到不對,她好像開錯門了。
不是慕音車裡的橙子味,而是抹極淡的,清冽的雪鬆味。
……也是她,不陌生的味道。
書舒刷手機時在網上曾刷到過這麼句話,在重逢的街頭,心跳會比我先認出你。
眼睫本能細微一顫,抬起那瞬間,書舒對上一雙屬於男人冷刻,深沉的漆眸。
仿佛時間定格。
有多久沒見了呢,其實也沒多久,她“死”的時候二十四歲。
所以是,四年,五年?
這段可以稱之為眨眼即過的短暫時間裡,書舒曾無數次幻想過兩個人再次見到的場景。
或是她買早餐時的一個回眸,他就站在自己身後;
或是她剛逛完街從商場出來經過一個拐角,他就出現在對麵街邊;
或是她擠在人群堆裡等煙花倒計時,夜幕漫天的煙花下,所有人都在看煙花,他在台階高處,視線鎖定她。
總之,無論是哪一種場景,最後的結果都會是他筆直朝她走過來,牽住她的手,聲音清沉的說:“音音,該回家了的。”
然後如果她拒絕,說沒有玩夠,不願意走,他手掌會收緊,攥得她的手都要發疼,抿唇盯著她不說話,眼神是生氣的,是委屈的,是難過的。
不管哪一種,情緒底色都是繾綣的,充滿對她的生理性喜歡。
而不是眼前,此刻的這樣——
書舒白色口罩掛在臉側,站在車外,手扶住門邊,四目相對,她意外,而坐在車內的男人眉鋒微攏,漆黑的眼瞳看向她儘數是陌生,疏離感很重,如同在看待一個素未謀麵的生人。
“小朋友,你,上錯車了吧?”
副駕駛一個戴著金屬邊框眼鏡、長相斯斯文文的男人扭過頭朝書舒看來,他手裡是亮屏的平板,上頭是大片夾雜著英文詞彙的數據與統計圖。
昭示著在車門未被打開之前,裡頭正在進行一場工作彙報。
掌心的手機在這時嗡嗡作響,書舒低頭一看,備注“寶寶”打來的電話,想來是慕音從徐家出來了,上車後發現她沒在,打電話過來找她了。
那絲意外神情不著痕跡消失,書舒毫不猶豫收回視線,彎了彎眼眸,聲音聽不出任何異常,衝副駕駛男人歉疚道:“抱歉,認錯車了。
然後,沒再看後座男人一眼,果斷鬆開手,後退。
輕輕“啪嗒”一聲。
車再次被從裡麵關閉,黑漆漆的車門與車窗,像一道涇渭分明的界線立起。
…
書舒握著手機,一邊朝停有車的方向走,一邊接聽女兒的電話。
電話裡,裴慕音告訴書舒她的車停的大概位置。
書舒目光巡視著,片刻後,就看到對麵,遠遠站著個穿格子裙的女孩子,她當即道:“慕音,看到你了,呆在那裡不要動,我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