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是裴董名下所有動產與不動產的贈予協議,都是要贈予給您一個人的,裴董為您找了位見證律師,就在樓下等,你簽字時,他會上樓來,作為見證人。”
裴慕音懵懵懂懂:“為什麼突然讓我簽這個呢?”
贈予協議,自然是字麵意思,裴渡要把自己所有的資產全部轉到女兒名下。
可心思敏感如裴慕音,輕易就察覺到,事情不是像字麵意思一樣的簡單,她抬頭,看向對麵的爸爸。
接受到女兒的視線,裴渡努力彎了彎唇,一副不想要增添女兒負擔的模樣,道:
“以後慕音想去哪裡,想要做什麼,都可以隨便使用你麵前的這些資源,不必有求於誰,隻要慕音開口吩咐,就會有人為你辦好。”
周至拿過來的文件,彆看就幾頁薄紙,隨意一份,就能幫旁人達到十輩子難以企及,無比眼饞心熱的階級。
“什、什麼意思?”
裴慕音還是有些沒有聽明白,但卻隱隱之中有種心慌的感覺。
裴渡看著女兒,漆黑的瞳孔深深,字字清晰是鄭重的衷心祈盼:“就是希望我的女兒,以後可以自由自在的,毫無阻礙的,高興幸福的,過接下來的每一天。”
“那個讓她過得不開心的京市裴家,她可以不用再回去,待在自己想待的地方。那個對她不好的奶奶,也沒有資格再當她的奶奶,甚至……”
“甚至是她糟糕的父親,也可以由她來選擇,要,或是不要。”
聽到末尾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之時,裴慕音眼眶裡的淚已經不自覺地湧了出來。
…
距離得知真相已經過去快整整十天,裴渡沒有第一時間奔赴安市來找女兒,就是在整合這些讓周至拿過來的東西。
他對不起女兒。
但是沒有任何實際行動的道歉是最一文不值的東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力彌補。
裴渡幾天幾夜都沒有完整的合過眼了。
男人眼底藏著紅血絲,疏密的睫毛落在眼瞼下的陰影稍重,本就冷白的臉色此刻蒼白到病態。
他從紙盒中抽過張紙巾,折疊兩下,起身,走到女兒麵前,半蹲下,抬手,動作溫和卻很有分寸感地輕輕擦掉她滾落至臉頰上的眼淚,同時低聲道:
“不哭。”
裴渡是個失職的父親,但他也是驕傲的,因為女兒在沒有他,沒有任何人扶持的時候,把自己養得很好。
她成績優異,小提琴天賦十足,性格純善溫良。
他會終生以此為驕傲。
替女兒擦完眼淚,裴渡又安靜地坐了回去。
倘若女兒選擇的是要,那他會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彌補作為一個父親的空缺遺憾。
倘若女兒選擇的是不要,那他也會從女兒的世界消失得乾乾淨淨,從此再不打擾。
…
裴渡商場上一貫雷厲風行的男人,此刻看上去依舊沉穩內斂,卻無人知道,他的內心因緊張與忐忑而懸下一把利劍,連呼吸聲都是隱隱顫抖的。
他在等待著來自女兒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