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訥訥地離開辦公室,室內變得靜謐一片。
裴渡盯著合上的辦公室門,眸光微凝,須臾,放下筆,沒心思再簽。
已經是第二個人,說自己和那個少年長得像。
一個是女兒,一個是身邊熟稔的特助。
那晚清楚聽見且確定是書舒聲音的夢,就如同一個解開謎團的路引一般,引領著裴渡去揮開那團霧氣。
有些東西但凡開了個口子,原先所有他認為不合理卻找不出理由解釋的東西就會抽絲剝繭般顯露出後麵真實的模樣。
譬如,書舒對女兒好到早已超過好朋友之間界限的關心與照顧。
譬如,讓周至給書舒送感謝禮物,女生指明要見他,對他大肆越矩的質問與生氣。
譬如,書舒同女兒一樣的桃花眼,同女兒一樣的花生過敏。
……等。
全部都成為了那個夢的佐證,在佐證著——音音就是書舒。
因為,將“音音就是書舒”這個前提代入進去,那麼一切的不尋常,就變得通順了。
音音=書舒。
音音=女兒的母親。
即,書舒=女兒的母親。
——換算公式,成立。
可現實問題是,書舒十八歲,這是一個荒誕至極的換算公式,匪夷所思又怪誕詭奇,看似成立卻又完全沒有可能性可言。
但,嗬,那又怎樣呢。
裴渡信自己的第六感。
這間酒店的地理處於極佳位置,頂層的總統商務套房落地窗呈滿麵弧形式,往下俯瞰,這座城市繁華夜景的星星點點倒映在男人晦暗莫測的瞳仁內。
現在,又多了條譬如。
——和自己長得相像的少年,孤兒了十三年的少年忽然冒出來的遠房小姨。
真的,是小姨麼?
*
行程緊趕慢趕,裴渡在雙號日期的夜晚,回到安市,接女兒下課。
十點,畢業年級與競賽預備班的學生統一下課。
片刻後,就有許多背著書包的學生從學校裡走出來。
裴渡換了套稍顯休閒的衣服,就是仍是深色的,他靜靜立在黑色賓利前,視力極好,隔著夜幕,一眼鎖定人群當中的書舒,裴慕音,書令晨。
裴渡過來,自然不是隻會接走女兒一人,都無需他開口,女兒就已經拉著書舒和書令晨上了後座。
賓利徑直到達禦景園單元樓的地下停車場。
電梯在1600停,書舒和書令晨下去,書令晨折過身,同妹妹擺手再見,說完少年正要收回視線,就直直撞上了一旁身形高挺修俊男人深幽的眸光裡。
在盯著他看。
書令晨:“?”
少年拽拽地撇嘴,看什麼看,沒見過帥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