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任。
他對慕音的話都充滿了極度的信任,哪怕隻是提到名字而已。
他並不信任自己。
前方路口紅燈亮起,賓利緩緩停在線前。
裴渡通過後視鏡看向後座的書令晨,不動聲色問:“你似乎,很擔心我對你做什麼。”
書令晨啃著三明治的動作一頓,他假裝吃東西吃得認真,沒聽到這個問題。
但裴渡一眼就從少年臉上的神情上得知。
他仿佛在“說”——你知道就好。
知道,知道什麼呢?
“我沒有彆的意思。”
裴渡聲音仍舊是低淡平和,沒有異常,卻莫名帶著種循循善誘的意味。
“隻是比較好奇,你是慕音常掛在嘴邊的好朋友,對她很好的人,我作為…作為慕音的父親,我們攏共並沒有見過幾次麵”
“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情的誤會,造成了你對我的偏見,如果有,我們可以開誠布公,溝通一下。”
在聽到那句“你是慕音掛在嘴邊……”時,書令晨就已經飄飄然起來。
嘿嘿。
妹妹經常把他掛在嘴邊欸。
於是,少年的戒備程度自動降低了一截,清咳一句,揚起下巴,振振有詞道:“我們是沒有見過幾次麵,但是,這事兒沒誤會,也沒什麼好溝通的,因為,你有賴不掉的前科!”
“哦?”
彼時有晨光升起,隨著綠燈亮起,賓利繼續啟動,有一束光從裴渡冷清的臉龐上略過,使得男人眯了眯眼,隱匿掉了眸底莫測的情緒。
“願聞其詳,我是有如何的前科?”
書令晨哼哼兩聲,咬牙切齒地吐字:“就是,慕音啊。”
妹妹,就是你人販子的“前科”!
裴渡眉峰因疑惑而微攏,一時沒有琢磨懂女兒為什麼是自己的前科。
是他失憶這件事?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裴渡就否了。
不是這個。
因為從書令晨的角度來看,少年似乎,知道些什麼,所以同樣對慕音有著超乎常人的關心與重視。
可自己作為慕音的父親,倘若是因為自己的失憶造成女兒的難過,少年會對自己有不待見,有偶爾的陰陽怪氣,但不太會是這種絕對毫無轉圜餘地的直白針對。
畢竟,他現在與女兒已經解除誤會了。
裴渡就感覺,在少年眼中,自己大概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一個被他隔絕在陣營之外的…陌生人。
…
裴渡思緒轉動著。
就又聽見書令晨說:“裴先生,我感覺又得用你的車放歌了,這次,放兩首,一首《彆裝了》,一首《心知肚明》。”
於是,裴渡變成了在聽著《彆裝了》與《心知肚明》的音樂中,繼續思索著所有的細節。
*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賓利順利到達舉辦競賽的科技館附近。
裴渡車開得穩。
穩得吃飽喝足後的書令晨昏昏欲睡,然後,還真靠著背椅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要不是睜開眼看到是要來的科技館,他真的得懷疑那塊三明治有“問題”了。
一道鈴聲將書令晨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