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初雪來去匆匆,楚清被父母從警局裡接出來的時候,路上的積雪早已蒸發殆儘,絲毫不見存在過的痕跡,仿佛從未降臨過人世間。
“下個月我跟你爸要帶著你妹妹移民加拿大,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
“這張卡裡的錢足夠你用到成年,我跟你爸也算是儘了將你帶到這世上的義務,從今往後就斷了吧。”
深冬的陽光本該是明媚的,可站在陽光下的楚清卻隻感覺渾身透著冷意。
眼前的女人保養得當,歲月似乎從未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看著這樣氣質樣貌絕佳的貴婦人,根本不會有人能聯想到她的女兒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楚清。
金屬質地的卡片反射著耀眼的光芒,楚清淡淡的瞥了一眼,隻覺得很是可笑。
“在我心裡,我們早就斷絕親子關係了。”
她沒有接過那張銀行卡,而是雙手插兜直接轉身離開了。
看著楚清的背影,貴婦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在楚清幼年時,她或許用心愛過照顧過。但是在她心裡,沒有什麼能比名聲和名利還要重要。
一個讓她丟儘臉麵無法繼承衣缽的女兒,就像是個失敗品,跟廢掉的棋子沒什麼兩樣,斷了也就斷了。
楚清不知道自己在看守所裡渾渾噩噩的過了多少天,她隻知道自己剛複蘇的心,在謝嶼閉上眼的那一刻,就徹底被揉碎成沙,疼的再也無法複原。
那一刀正中謝嶼的上腹部,肝臟破裂大出血,被救護車送到醫院的時候,人就已經不行了。
心跳監護儀瞬間拉成一條直線的那一幕,也成了她人生中最深刻的痛。
這件事鬨的沸沸揚揚,校方上上下下花了很大的功夫和財力才將這件事給慢慢壓下去。
這場鬥毆涉及命案,在場人員都進警局做了審查。
楚清沒有帶一個人,而是直接單槍匹馬跟對麵一群人對打,所以沒有牽扯到她的跟班小弟們。
除了楚清外,那些涉案的學生和社會人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判刑。而持刀行凶的那個人,被判故意殺人罪,判處了死刑。
不少學生家長聽聞這樁事件後,給校方施加壓力,逼迫楚清退學離開。
他們多數人沒那個閒心了解緣由,他們隻在乎自己孩子上學環境的風氣和安全。
她沒什麼可辯駁的,直接回到學校收拾起了東西。
空曠的上學路,曾經揮灑汗水的籃球場,葉片落儘的銀杏樹。
恍惚間那些和謝嶼相處時的美好,仿佛就發生在昨天。讓她感覺下一個路口轉角就能再遇到謝嶼一樣。
可是,那個陽光明朗的少年,永遠留在了那個初雪降臨的日子。
看著那輛落灰倒在牆角的單車,楚清才清醒的意識到他真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密密麻麻的痛讓人難以喘息,她強忍著如潮水般撲麵而來的情緒,將單車扶起擦拭乾淨。
“你們知道為什麼謝嶼的父母從始至終都沒出過麵嗎?”
“為什麼為什麼?!”
“我在老師辦公室看過他的轉學檔案,他是一個在福利院長大的孤兒!”
“我的天,真的假的!”
“……”
班裡的學生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在看到楚清走進班級後,紛紛立馬噤了聲。
往常的楚清也很冷,但是此刻的她卻冷的感覺沒有生機,仿佛有一層陰霾籠罩在她頭頂,更加讓人難以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