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不歸!
烏蘭死後,他固執的留在了鄴城,讓祖父先回了長安,他隻是擔心沅離兒,烏蘭的喪儀上,他在慕容垂府上看見了失魂落魄的沅離兒,見她獨自一人策馬而去,心中不放心,便一路跟著她去了酒肆。
他見她痛苦難耐,一直拚命的給自己灌酒,忍不住走了過去,陪她喝酒,陪她說話,她不想看見這般痛苦模樣的她,他想看見的是她記憶中那般笑顏如花的她。
十年來,有些感情,在苻堅的心中,慢慢生了根,發了芽,可是對於沅離兒而言,卻是一無所知。
正如十年前,在草原上那個嬌俏的小姑娘,始終覺得他是個戰俘孤兒一般。
十年前他跟隨祖父上了戰場,氐族同鮮卑之間,征戰不止,彼時的他也不過是個小小少年,卻是年輕氣盛,同所有男兒一般,渴望著在沙場之上建功立業,再加上祖父自幼疼愛於他,也希望他能在戰場上多些曆練,那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卻沒想到,這第一次上戰場,卻是經曆了一場異常慘烈的戰鬥,他的祖父負傷,兵士死傷大半,氐族不得不退兵,而他衝在了前線,卻是已經退不回去了,被鮮卑人當戰俘擄了回去。
鮮卑人將他們這些戰俘擄回去關在了一起,一共二十人,鮮卑對待戰俘,最後都是殺掉,苻堅當時心中難免生出害怕來,他沒有想到第一次上戰場便出師不利,這下該如何是好。
他眼睜睜的看著與他同被擄來的同伴一個個被帶出去殺了,當著他們活著的人的麵,砍頭砍腳,手段極儘殘忍。那幾日苻堅始終沒法閉上眼睛睡覺,一閉上眼,腦子裡都是同伴被殺的情景,還有鮮卑人那得意的大笑聲。
直到第三日,同他關在一起的人,隻剩下了三個。苻堅覺得今日大概就是最後的期限了吧。
卻隻見一個紅衣小女孩,手拿著馬鞭,站在了牢籠外,直盯著他看,“這便是氐族人嗎?”小女孩看著苻堅的眼睛沒有移開。
站在女孩身邊一身戎裝的男子,摸了摸女孩的頭,柔聲說道“他們是慕容氏擄回的氐族戰俘。”
“阿爹,我要他做我的奴隸。”女孩仰頭看著男子。
男子有些為難的說道“這是慕容氏擄回來的人,要不得。”
這時一個身穿戎裝的老者聞聲從營帳中走了出來,笑著說道“我一聽聲音,便知道是沅離兒來了。”
老者寵溺的看著女孩,卻見女孩正嘟著小嘴,一副不高興的模樣。
“慕容爺爺。”
“可是你阿爹又責罵你了?”老者俯下身來,笑看著女孩。
一旁的男子說道“小孩子不懂事,想要這氐族的俘虜做奴隸。”
“不過就是個俘虜,既然沅離兒要,那爺爺便送你了,看上哪個,自己帶回去便是。”老者摸了摸沅離兒的頭。
“這不合適吧。”男子有些神色複雜的看著老者。
老者擺手笑道“段儀,雖說是我慕容氏的俘虜,但是段氏同我慕容氏之間亦同兄弟手足一般,不分你我。”
這老者,便是慕容皝,亦是段儀心中真正欽佩之人,隻是可惜,年事已高,胸中縱有宏圖大誌,亦無法一一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