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係本來人少,二十幾個學生同時食物中毒進了醫院,這幾天係裡也隨之停課。
剩下十來個沒有中毒的學生這兩天每天上午、下午各兩次到班會教室上自習,導員方老師也會到教室點名,順便確認剩餘學生中有沒有再出現食物中毒的情況。
張土根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萎靡不振地踏進教室,餘光卻注意到教室的角落坐著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再定睛一看差點把他嚇得一趔趄。
那年輕女子穿著一身公安製服,正目不轉睛地打量著陸續進來的每一個學生,此時剛好和張土根對視了一眼,眼裡探究的目光頓時讓張土根後背直冒冷汗。
眼看那個年輕女公安站了起來,張土根連忙就近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背對著她試圖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剛坐下沒一會兒,那個女公安便從張土根身邊走了過去,張土根嚇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慶幸自己沒被盯上。
原來是方老師也來了教室,女公安走過去和他打招呼,兩人還輕聲說了幾句,方老師的目光隨即看向教室裡坐著的同學,張土根連忙慌張地低下頭裝作一副認真看書的樣子,生怕和方老師的眼神對視上。
方老師見同學們都來齊了,便敲了敲講台,示意同學們都看了過來:
“同學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公安是大十字派出所副所長柏靈同誌,她今天來是想向大家了解一下運動會當天發生的情況,大家不用緊張,把真實的情況如實向公安同誌反映就可以了。”
可昨天西城派出所的公安已經來問了一下午,今天大十字派出所的公安又來,本來就沒見過什麼大風大浪的同學們一個個都很緊張,柏靈安撫道:
“同學們不用緊張,我隻補充問幾個問題,耽誤大家幾分鐘自習時間,喊到名字的同學到隔壁教室來找我就行。”
聽說要被一個一個單獨問話,張土根更緊張了,手心裡的汗止不住往外冒,他悄悄把手藏在桌下在褲腿上一個勁兒地蹭,卻怎麼也蹭不完。
眼看著第一個女同學被叫到了隔壁教室,剩下的學生們都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這些公安為啥老找我們問話,食物中毒不該去問學校食堂的人嗎?”
“可能是想了解我們都吃了什麼,把有毒的東西找出來吧!”
“你說為啥這麼奇怪,就咱們班食物中毒這麼多人,其他係一個中毒的人都沒有。”
“也不知道長喜他們怎麼樣了,方老師不是說他和劉星最嚴重嗎?我想去醫院看看他們......”
“你忘了,咱們哪兒也不能去,也不知道是保護我們,還是監視我們呢!”
也不知道誰冒了這麼一句,“監視”兩個字直直鑽進了張土根的耳朵裡,他藏在桌子下的兩條腿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和他坐一排的同學奇怪地察覺座椅的抖動,彎腰去看才發現是張土根弄出來的動靜,白了他一眼說道:
“在教室裡能不能有點素質,抖什麼腿?!”
張土根是真覺得冤枉,這腿是他想抖才抖的嗎?那不是控製不住嗎?!
原本打算等先被叫過去問話的同學回來了,張土根就跟人打聽一下都問了什麼問題,結果卻發現每個被叫過去的同學都沒有再回教室,張土根頓時心感不妙,越發緊張得手足無措,渾身冒的汗把內褲都打濕了。
更讓他備受折磨的是,一個接一個不斷有同學被叫出去,卻遲遲沒有叫到他的名字,他脆弱的心臟就一直在害怕下一個就是自己的極度擔憂和緊張中反複煎熬。
眼睜睜看著身邊僅剩的一個同學被叫了出去,他才發現自己成了最後一個被公安問話的人,這個發現又讓他心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