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雲洲微眯了眯眼睛,這讓他的眼睛在金絲鏡片後顯得更加狹長,看上去像是一隻狡黠的狐狸。
餘長樂不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反客為主地質疑起他出現的原因,還借著擔心耽誤了他正事的說辭,暗示他彆撒謊,政府公告一查就知道。
這麼不甘示弱、針鋒相對的交鋒......還真是有趣!
邊雲洲越發欣賞餘長樂,卻是從欣賞能力者的角度出發,餘長樂這種性格的女同誌做朋友、做生意夥伴都不錯,聰明爽快、乾淨利落。
和這樣的人做朋友,當然他也得夠爽快,夠利落。
“沒有公事,這次來金帛是辦私事。”
“那私事辦好了嗎?”
餘長樂寸步不讓地追問,邊雲洲覺察出了她的試探,不以為忤反而笑道:
“這不,正在辦呢!”
餘長樂一下端正了神色:
“邊先生,你到底什麼意思?你到金帛來到底是乾什麼?又為什麼主動跟著我回老家?可彆告訴我,你隻是碰巧想做好人好事。”
邊雲洲啞然失笑,他是一個趨利而行的投資商,可從來不是一個愛做好人好事的人。
“餘小姐,難道上次見麵我和你丈夫長相的相似程度就隻有我一個人心生好奇嗎?而且我們倆還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回去查了一九五八年的農曆十一月十四日,正好是平安夜那天,你說這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一個身高、長相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還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邊雲洲這種做生意隻看財報上數字的人可絕不相信什麼機緣巧合。
他回滬市的第一時間就讓人去查金帛孟家的底細,餘長樂的底細其實隻能算是附帶品,這一查很快就被他查出了端倪。
在一九五八年農曆十一月十四日,孟久安的母親李曉蘭被孟老三送到鄉衛生所生產,這在當時的農村環境下可不常見,那時候的農村婦女生孩子,幾乎都是請村裡的接生婆到家裡接生,孟家條件又不是特彆好,是有什麼原因一定要趕幾個小時難走的山路到鄉衛生所去生產嗎?
邊雲洲帶著疑問返回老宅找自己的出生記錄,卻遍尋不著,他父母兩年前已過世,家裡隻剩一位長姐大他八歲,聽他突然問起自己的出生記錄,支支吾吾說不知道父母放哪兒了,神情卻極為不自然。
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弟,長姐不自然的反應當然逃不過邊雲洲敏銳的洞察力,他也因此越發覺得有問題。
他翻看了老宅相冊裡的老照片,從照片背後鋼筆寫下的時間來看,一九五八年十月他母親還在乘船遊西湖,那窈窕的身材哪裡像懷胎八月的樣子?
麵對邊雲洲找出的“鐵證”,一向不擅長掩飾自己情緒的長姐哪裡是邊雲洲的對手,在他的不懈追問之下,很快就丟盔卸甲地把那段本來準備隱瞞一輩子的真相說了出來。
邊雲洲的確不是他父母親生。
長姐還記得那是在她八歲那年的跨年夜,他們一家人訂了和平飯店的包間吃飯,父親突然說有一個驚喜給她和母親,隨後就把繈褓中的邊雲洲抱了進來。
母親當時是什麼反應她不記得了,她隻記得自己很高興,因為繈褓裡的邊雲洲又白又胖,就像洋娃娃一樣可愛,她很是喜歡。
父親說從今天起,邊雲洲就是她弟弟了,她當然越發高興,從此以後家裡就多了一個小朋友可以陪自己玩,這可比保姆、司機那些大人們有趣多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