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穀內,兩千多魏軍正在狹窄的山道上拚力邁動著雙腿,除了像張合一樣的將校和少數大力士穿戴鐵甲外,其餘魏軍的身上都隻披著輕巧的皮甲,隨身武器也僅僅是一把刀、一張弓和兩壺箭。
雖然魏軍已經儘可能地減輕身上的重量,但連著兩天兩夜趕了百餘裡的山路,出發時的三千魏軍走到現在還是掉隊了六七百人。
不過此時張合的心情仍舊不算差,因為他們距離子口關隻有二十餘裡了,這麼短的距離縱然再有掉隊之人,抵達子口後他手中的兵力至少還能剩下兩千人。
兩千軍對張合這等名將而言,守住子口關為大隊人馬爭取撤出子午穀的時間已然是足夠了。
“快、再快點,蜀賊正在攻關,咱們必須在一個時辰內趕到。隻要擊退賊軍,此戰過後某親自為爾等向天子請功,保你們個個加官進爵。”張合站在道旁,高聲為隊伍打氣鼓勁。
眾魏兵聽了果然士氣大振、人人爭先,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著實又快了幾分。
另一邊,子口關外仍是殺聲震天,一隊接著一隊的漢軍扛著雲梯、推著衝車向關牆靠近。
經過數個時辰的激戰,關隘外麵的泥地上已然倒下了上千具屍體,鮮血更是灑得到處都是,足見廝殺的何其慘烈。
漢軍這邊死傷慘重,關上的魏軍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千餘守軍戰至現在已然折損過半,所幸援軍即將到來的好消息維持住了士氣,軍士們在屈斌的帶領下仍有死戰不退的頑強意誌。
“毛叔父他們怎麼還沒有從關後發起進攻,是山嶺難越還是出了意外?唉,已經是晌午了,張合率領的援軍恐怕也快到了,再拖下去,形勢危矣。”魏彰抬頭看了看處在正空的太陽,萬分焦急地想道。
不過他牢記其父的教誨,沒有把心急表現出來,極力維持著鎮定的情緒。
在陣後觀戰的魏延此時也有些坐不住了,他從胡床上站起,背著手來回走了幾步,開始在腦海裡思索起奇兵沒能及時出現的補救措施。
然而想出來的幾條計策細細思量過後,又覺得沒有什麼效果,隻得棄之不用,仍將破關的希望放在毛重率領的奇兵小隊上。
“叔大啊叔大,成敗就全靠你了,你們現在到底走到哪個位置了,怎麼還沒對魏軍發起攻擊?”
魏延將雙眼眯成一條縫朝子口關上望去,極力要將關內情形儘收眼底,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關隘裡麵並沒有什麼異動。
隔得片刻,就在魏延要將目光收回的時候,忽然發現關牆上麵的魏軍似乎出現了混亂,有不少魏兵突然驚慌失措地向關下轉去。
他敏銳地察覺到這種混亂並非正麵大軍猛攻所致,而是關內發生什麼變故所引起的。
“難道是”
魏延又驚又喜,但仍然不敢完全相信,他打馬來到前陣,果然隱約聽見關內傳來了喊殺聲。
正欲吩咐魏彰繼續猛攻策應關內的奇襲,忽見魏彰指著關牆上麵喊道“父親快看,是毛叔父帶著人殺上去了!”
見完全得到了證實,魏延心中總算鬆了口氣,輕輕地踢了魏彰一腳,笑著喊道“還愣著做甚?機不可失,還不快指揮你的部眾殺上關牆與你毛叔父內外夾擊?”
“諾。”
關牆上連斬數人的漢軍將領正是毛重本人,他帶領三百精銳從側翼繞後,一路翻山越嶺、曆經艱辛,在付出摔死十餘人的代價後,終於及時從子口關內發起了突襲。
魏軍猝不及防,登時亂作一團。毛重趁機把部眾分作兩隊,一隊隨他殺上關牆對守將屈斌發起斬首,一隊去打開關門接應外麵的部隊進關。
魏軍從前天夜裡就處在高強度的廝殺之中,期間雖也得到過短暫的休息,但漢軍輪番來攻,他們早已是精疲力竭。之所以還在拚死堅守,除了校尉屈斌身先士卒激勵著眾人外,更重要的還是援軍即將趕到的底氣。
然而此時沒等到援兵反而等來了從背後發起偷襲的敵軍,子口關守軍的士氣頓時跌倒了穀底,不僅陣型混亂、各自為戰,而且再也不像剛才那樣死戰不退了。
漢軍內外猛攻,登時就將魏軍打得節節敗退。不一會兒,魏彰親率數十軍士衝上了關牆,又過得一會兒,關門被漢軍打開,大批漢軍從外麵湧進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