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鼎挑眉,小子,心理素質見長啊,於是發出最後一問,“那好,前些日子我還在都省,成都通判杜岩升任為深州知州,正是你頂頭上司,我聽說他也邀請你一起赴宴來著,你怎麼也沒去?”
“因為兒不忿於他。”趙汾忽然挺直了脖子,直視父親,道“我知道當年杜充幾乎敗壞大局形同叛國,杜岩身為宋人大義滅親,兒佩服他。但是身為人子告發父親,就算事後不自儘謝罪,也該鄉野度過一生,怎麼還能沒事兒人似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滿身疲態的趙鼎忽然直起身來,一個耳光快準狠地扇過來,趙汾反應不及時,結結實實挨了這一下子,身子一歪,手裡未來得及放下的茶碗都摔碎了,發出清脆的聲音。
隔間趙夫人聽著不好,趕緊敲門道“官人,怎麼了?可是汾兒又惹你生氣了。”
趙鼎活動活動手腕,平靜道“沒事,夫人。汾兒就要外任了,我教教他做人做官的道理。”
待聽得自家夫人走遠,立刻橫眉冷聲對兒子道“跪下。”
趙汾這次是真來了脾氣,雖然跪好,但是滿臉不忿。
“我且問你,當年杜岩勾結敵國,幾乎使得河南之地和官家萬劫不複,你也覺得杜岩大義滅親是對的。”
趙汾一怔,立即道“自然是對的,且不說天地君親師,杜岩本該先忠於官家。我還聽說杜充狗賊喪心病狂要挖黃河,那是幾千萬宋人的性命,哪裡能愚孝?隻是”
“那你就不想想,杜岩這一告發,他自己若是自裁倒也是史書佳話。但他的母親,兄弟姐妹會有什麼下場?”
趙汾一愣!
身為留守大臣叛國,最輕的處罰也是妻女進教坊司,兒子充軍沙門島啊!
隻見趙鼎悠然找出了趙官家賜予的老花鏡,戴起來自己看著邸報,平靜地道“但據為父所知,因杜岩有功,除了杜充之妻不免苦役。餘者未論,就是這個婦人,後來也被杜岩求情贖出來了。你再想想石皋的下場,還確定杜岩做的不對,兒子,什麼是忠孝,人家比你明白多了。”
“為父這十幾年來仕途通達,倒是叫彆人把你捧壞了,忘了小時候那些苦,早些出去曆練一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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