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裡,須彌宮四大神僧之一,寂滅禪師眯縫著雙眼,此刻他略顯尷尬,不為彆的,風萬霖這般選擇,換成自己也多半如此。
不過話是這麼說,畢竟不是自己的選擇,也不是放在自己身上,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任何人都會為自己考慮。
此事也是一樣,妖僧普渡固然有錯,可他本心並無惡意,為整個佛宗沒有私心,其行事如何,說不定會影響到整個玄門,甚至整個天下。
這話並非誇大,事實真要被他印證,那玄門往後,說不定真就會打破桎梏,如此,困擾天下人的桎梏,所謂天機縹緲,或許能一窺究竟。
到時必定玄門大興,整個天下,整個人族,此事必造化一場,想到天大的福緣,有些猶豫的寂滅禪師不由得堅定了幾分。
“阿彌陀佛。”一聲佛號,寂滅禪師邁步向前,待走動兩步接著說道:“風堡主,眼下固執恐難成其就,普渡師侄已經做過保證,三年後,定去青離宮甘願赴死,他有未完之事,比天大,比命重,還望風堡主體諒一二。”
寂滅禪師說完不語,眼神停頓著看著風萬霖,在他心裡,此間事如何進程,係於風萬霖一身,隻要風萬霖鬆口,小孔陽這頭無傷大礙,她乾坤借法非大帝親至,眼下帶走普渡,自信還能夠辦到,隻是今日失信於人,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不過為了普渡的心願,一切也算值得。
然風萬霖卻依舊搖頭:“大師這般忘性,還是有違神僧之名,此間是故意裝作糊塗?”
眼中帶問,風萬霖接著說道:“此事風某有言在先,也答應過小丫頭今日之局,不管如何,那城中慘案,他妖僧普渡該有結果。”
話說的夠直接,也沒有任何餘地,哪怕小孔陽不曾歸來,此前叩天鈴之時,風萬霖亦最終出手,在他眼裡,做了就是做了,惡事也好,善舉也罷,一切理由都是借口,說再多也隻是辯解,不如大放承認用於麵對,生死也好仇殺也還,總需要有個結果。
可話音落到寂滅禪師耳中,這位須彌宮四大神僧之一,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確實夠強,認準的事也不願更改,甚至做錯了也易錯到底。
如風萬霖此言,說得再明白不過,就連他暗中的心思都直接點透,可寂滅禪師依舊不改:“阿彌陀佛,風堡主,所謂事不可為,老衲又怎會不知,可普渡師侄半生漂泊,哪怕做了些錯事,為得卻不止佛宗,他心係天下,此間沒有半點私心,是贖罪也好,是旁的也罷,總得讓他有些補償,何況天下玄門,哪一個宗派,沒有幾個枉死的冤魂,就風堡主背後的兩位,大帝之尊這一生,可敢保證?”
“嗬嗬。”風萬霖不由冷笑,心說須彌宮四大神僧,要都是這般修行,那今日倒可放開手腳。
想到這,風萬霖冷冷的問道:“大師此言,置佛宗何地?莫非你須彌宮都是這般?”
風萬霖對佛宗本不看好,而寂滅禪師能說出這話,意料之外也情理之中,在風萬霖看來,所謂靈、隕、空、寂佛法超然,窺一斑而得全豹,以寂滅禪師的地位,可想而知,他身處的佛宗會是如何?
其實風萬霖與佛宗少有接觸,為數不多的幾次,佛宗給風萬霖的印象也一直不好,原本對妖僧普渡倒還例外,他以往行事,在風萬霖眼裡還算可敬。
然今日一見,前後推脫裡外辯解,所謂心願都是理由,貪生怕死才是本心,與此相比,風萬霖更希望實話實說。
哪怕妖僧普渡不能就死,真要是搏殺而出,沒有這許多借口,風萬霖定是多有讚賞,走了仇敵隻能怪技不如人,似眼下,嘴上說罪孽該受,臨到身前卻妄自退縮,甚至有三年之約這等荒謬。
如此,風萬霖心中儘是不屑,對麵前的兩位,不管是妖僧普渡還是寂滅禪師,真要有覺悟,生死搏殺終究無悔,是懷著遺憾飲恨在此,或帶著罪孽逃出生天,風萬霖都是毫無二話,畢竟報仇雪恨無怪其他,這也是風萬霖不諳正邪的根本原因,因此對邪道之人,他往往都不甚在意。
說到底,邪道有惡,可也不乏其中英豪,那所謂梟雄,似眼下之局亦大方承認不肯就死,爾後技不如人彼此逃命,從來也是大大方方,哪有什麼領死之言三年之約,如此灑脫坦蕩,縱有陰謀,無口是心非。
隻是,這畢竟還是風萬霖的性子,也是他固有的看法,而妖僧普渡,或許心口如一,真就打算三年赴約,往青離宮甘願赴死。
說起這個,或許寂滅禪師也多有苦衷,此刻昧著本心要帶走普渡,可如何心思,風萬霖不知,也不會去想,畢竟理由就是理由,說破天也毫無用處,最少對風萬霖來說都是一樣,而今日動手,區彆隻在早晚之間。
不過寂滅禪師知道誤會,似乎也有意為之,總之間風萬霖如此反應,也大概猜出了風萬霖的心思,隨之開口說道:“風堡主如何想來,老衲此刻無法辯解,不過今日事,說不得,老衲隻好多有得罪。”
多說無益,寂滅禪師知道關隘,隨話音落下,他看著風萬霖亦定好了主意,不管如何要帶走普渡,隻是他手中一動,似有佛光顯現還不等動手,卻被妖僧普渡伸手攔住。
“師叔且慢。”普渡上前伸手攔住,他知道一但動手絕無回頭,隨後趕忙勸說“此間不可動手,斷不能因我一個罪人連累宗門,眼下風堡主執意如此,便等上一等,小施主前來索命,是我普渡的命數,何況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如此等上一程,待小施主煉化完成再行定奪。”
他這話說得大義,隻是在旁觀瞧看了半天,風萬霖以寒槍布置,自小孔陽沉心凝煉,此地方圓已皆是鋒芒,那雪夜飛鷹槍似在心頭一般,隻要他二人動一動心思,想要離去必全力一擊,到時生死不說,受傷不提,他二人被阻,一旁殷無壽人皇劍在手,比風萬霖更有威脅。
他能想到,寂滅禪師又如何不知,二人都是佛法高深,此間一切都有所察覺,風萬霖當麵出手,以雪夜飛鷹槍之能,攔住兩人不在話下。
“跟著就是,哪來到廢話!!”寂滅禪師忍不住嗬斥,他性子耿直,眼下也動了怒氣,這些年修行佛法,看上去溫和可本性如此,到眼下竟來了個蠻不講理。
不過這一點倒有些對上風萬霖的脾氣:“哈哈哈,如此才是神僧之名,素問大師行事乖張,今日卻不曾見到,直到此刻,風某才算認識大師,如此,風某便奉陪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