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有些冰冷，誰都清楚風塵此刻心中充滿了怨氣。想想也並不奇怪，他本是風家之後，雖然具有先天之靈，卻患有偏鋒絕脈。在他年幼時期，本就心情苦悶，卻又遭遇了一場大禍。
風塵好不容易熬過了這一切，如今終於身入玄門。然而，他剛剛有所期待，卻發現自己的生活已經被彆人安排得滿滿當當。這些人包括雷功、姬瑤仙子、白鷺仙子等，他們都是風塵的親朋好友，且對他有救命之恩。然而，風塵覺得再大的恩情也不能隨意處置他的命運，他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古元大師眼神深遠，仿佛透過風塵的心思，看著他。她不說話，其他人也都不言語。雷功眼神閃爍，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在等待風塵接下來的舉動。
過了一會兒，古元大師臉上的輕紗微微一動，似乎帶著一絲笑意，眼神也變得柔和：“風塵，你的父親風萬霖的兒子，果然有些傲氣。”
風塵並沒有回應，而是繼續問：“如果我風塵不入瑤池，前輩是否仍然要求我滿足雷伯伯的三個條件？”古元大師回答：“沒錯，我是早就說過，你是你，他是他，不能混為一談。”
聽完這話，風塵的眼神變得清澈，不再有絲毫怨氣。他仿佛放棄了什麼，然後看了看姬瑤仙子，上前施禮：“姬瑤阿姨，小侄就此彆過，待將來再把恩情換上。”
接著，風塵又對雷功說：“雷伯伯，我知道你一心為我，小侄心中感激。但是，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不能讓彆人隨意擺布我的命運。至於恩情，我這輩子可能都還不清了。如果將來有機會，我會用自己的實力來報答你。現在，我就此告彆。”
風塵向雷功施了一禮，又向白鷺仙子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他的舉動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遝。甚至連古元大師他也並未再看一眼，仿佛不在乎。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人都感到驚訝。姬瑤仙子原本以為風塵此來，會有更多的機緣等待著他。然而，風塵的性子剛烈，他有他的傲氣，他寧願放棄這些機緣，也不願意有任何拖欠。
這樣的性格，在修行上可能是好事，因為心如磐石，不會被外物所動。但在處事上，可能會吃不少虧，因為不願意變通，也就少了很多機會。
但世事往往就是這樣，有舍有得，彼此平衡。風塵的選擇也未必是壞事，未來的路誰也無法看清楚。所以，姬瑤仙子並沒有勸風塵改變主意，隻是在心中歎了口氣，覺得有些可惜。
而雷功則是真正明白了風塵的意圖。他知道風塵不想拖累他，雖然古元大師說得明白，無論風塵是否進入瑤池，那三個條件都不會改變。但是，事情總有遷就的時候，也有道理可講。風塵的條件隻是他說出而已，彆人的答應是彆人的事。風塵從未接受，也不覺得虧欠什麼。所以，他決定離開，沒有讓任何人情牽絆。
風塵的離開讓雷功感到有些交代。他明白，當事者不願意配合，也沒有義務配合。那就不能勉強，最後，雷功也能有一個自由之身。至少他不會一直被綁定在風塵的身邊。至於雷功自己想要對風塵有所保護，那是他的事，與古元大師的條件有些出入。他隻需要完成他的使命，而不是乾涉風塵的事情。
這也是風塵所能接受的限度。在他看來，自己雖然年輕，但已經身入玄門。未來的路雖然會有坎坷，但不經曆風雨，如何真正成長？隻有經曆過生死，才能有大覺悟。修行就是這樣，彆人的經驗隻是一句話，隻有親身經曆，才能真正懂得其中的真諦。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這是一句古訓，雖然淺顯，卻少有人真正領悟。因此，儘管天下名師無數，但出類拔萃的弟子卻寥寥無幾。歸根結底，後來的弟子如果不靠前麵的弟子推動，反而更容易在逆流中脫穎而出。
說得再好也隻是經驗，真正的積累來自於千辛萬苦。正如這個道理本身，都知道它淺顯易懂，但真正遇到困境時，又能有幾人能做到勇往直前呢？大多數人都藏著掖著，生怕弟子們遭受挫折。然而，天才雖多，能達到巔峰的卻寥寥無幾。這本質上是由於他們的矯養，沒有經曆過真正的磨難。因此，那些所謂的天才，在大風大浪麵前容易夭折。
雷功看著風塵的背影，恍然中仿佛看到了他的老友風萬霖。當年，風萬霖也是一個這樣的少年，雖然年紀稍長，但同樣倔強，甘願吃苦，不願受束縛，最終成就了一代驚世駭俗的天縱之人。
風萬霖十八歲辭彆長輩，一甲子過去，當初那個狂傲的少年竟是攪動了整個玄門，正邪兩道無人不知，高修以下誰人不曉。他帶領著風家一個不起眼的小小玄戶，一躍成為北疆之首，鎮守大漠的同時又震懾著整個玄門。這並非他風萬霖不願成為大帝，而是他不願受人擺布。
雷功回想起風萬霖，又想到了自己。他本身也是一個一身孤傲的人，四百年的大器晚成，如今的名頭隻是後來的兩百年才有至高的成就。在此之前，那兩百年裡，他並無特殊之處，隻有一個狂傲的性格，因此吃了不少虧。
直到遇到了風萬霖，二人意氣相投，相互借鑒。雷功在此基礎上開創了自己的絕學雪落蒼穹，九天神雷訣也因此而成。他霹靂堂一脈因此威震天下，不再是一個普通的玄門中流，而是崛起為九耀仙門之首。他本人也有了大帝之姿，卻同風萬霖一樣，不願受人擺布。
雷功想到了眼前的情景，霹靂堂期待著他傷勢恢複，雷鳴山一脈的生靈也在等待他歸來。而風塵此時麵臨抉擇，他不禁開始想象，如果換做風萬霖，他會如何選擇？
雷功左思右想，卻始終無法想象風萬霖會麵臨這樣的困境。因為他相信，以風萬霖的性格，即使麵臨再大的困境，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絕不會讓他人受到絲毫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