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郭絡羅氏,毓溪和青蓮就明白了,這姑娘的阿瑪額娘早已不在人世。
康熙二十年,安王府七格格的額駙郭絡羅明尚,因詐賭之罪判了斬監候,那時候七格格正懷著身孕,後來明尚死在了大獄裡,七格格產後抑鬱寡歡,最終留下繈褓裡的女兒撒手而去。
那可憐的孩子,就是此刻眼前的小姐,被外祖家接回去撫養,轉眼十幾年了。
毓溪看了眼青蓮,青蓮會意,便往自家馬車後走去,毓溪則和氣地說“妹妹不必客氣,眼看要起風了,等王府再送馬車來,怕是要凍壞了你,坐我家的馬車回去吧。”
此時青蓮已經折回來,輕聲道“主子,奴婢打點好了。”
且說毓溪出門,雖不敢有多隆重的排場,可走遠路怕路上馬車有什麼故障,她和青蓮坐一輛車,後頭另跟著一輛空車,這不僅僅是四阿哥府講究,其他皇子宗親府裡,正經主子出行,都會有所預備。
眼前這位,並非郡王府正頭主子,沒有那樣的待遇本不奇怪,但好歹是老王爺的外孫女,居然坐一輛如此破舊的馬車,這姑娘在外祖家什麼待遇,可想而知。
“奴才多謝四福晉。”郭絡羅氏再行禮道謝。
“恕我年輕,宗親裡親戚們尚不能都認識,今日也算初見。”毓溪和氣地說,“過些日子,我該到王府向長輩們問安才好。”
郭絡羅氏忙道“家中外祖母和舅母都安好,實在不敢叨擾四福晉撥冗來府裡,改日奴才再到四阿哥府謝恩。“
毓溪不禁多看了一眼這姑娘,與五公主差不多年紀,但驕傲明媚的公主,不論在何處都滿身光芒,讓人不得不注意到她。
可眼前這女孩子,幾分端莊氣質外,再無其他,那眼眸上更仿佛籠罩著一層陰霾。
看得出來,她在安王府過得不好,可歎的是,這甚至都不值得毓溪唏噓。
要知道這京城裡,數不清的皇親國戚,豈能家家戶戶都顯貴鼎盛,安王府鼎盛時,嶽樂的兒子們都能比皇子更早封郡王,但此一時彼一時,皇上判那明尚斬監候時,就已不再顧及什麼嶽樂的女婿。
於是家道中落的宅門裡,再養一個因犯事而家破人亡的孤兒,誰能把她當回事。
後頭的馬車緩緩過來,毓溪便主動道彆,先回馬車上去,青蓮留在底下叮囑了幾句,不久後也跟著進來,很快她們又動身了。
“聽說是去了一趟祖父家裡,正要回王府。”片刻功夫,青蓮已打聽清楚,馬車走遠後,便向主子說道,“安王府裡若是旁人,奴婢也不熟悉,倒是這位姑娘,因那額駙犯事鬨出不小動靜,奴婢才知道的。”
“老王妃赫舍裡氏,是太子的姑祖母?”
“正是,是索尼大人的女兒,也是仁孝皇後的親姑姑。”
毓溪道“下回再見了,請額娘引薦,總該問候一聲。”
青蓮則還有家長裡短的沒說完,接著道“那七格格的生母,是老王爺的側福晉,生前十分得寵,與如今的老王妃年輕時很不對付,您說說,她的外孫女,自然是不被老王妃待見的。”
毓溪輕輕一歎,想到自己出身望族、高嫁皇子,更難得娘家和睦、婆家慈愛,還有胤禛對她的情深意重,人世間的福氣豈能都叫她占了去,強求不得的事,是該放下執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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