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價繼續進行,在意識到積分最低的人可能失去組隊資格後,剩下幾個隻有一千積分的新人都緊張起來,緊趕慢趕地參與喊價。
可惜他們終究搶不過積分較高的老人,最終隻能作為拍賣品任人挑選。
組隊結果很快出來,董希文和一個叫做萊納安的白人青年一隊,兩人合在一起一共剩餘一千一百積分。
一個叫張陌的中年人和一個叫秦沐的年輕姑娘組了隊,同樣剩餘一千一百積分。
林燁則和一個叫做範占維的青年組隊,剩餘一千二百積分。
齊斯和念茯剩餘一千一百積分,格林和楚汛剩餘一千七百積分,常胥和劉雨涵剩餘一千積分。
常胥一隊,果然積分最低,成了所謂的“尾狼”。
剩下一個叫做“辛德瑞拉”的中年白人,沒能成功組隊。
被淘汰也僅僅是因為他倒楣,是最後一個上台的罷了。
他在其他玩家都組隊完成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在台上衝齊斯跪了下來,聲音都在顫抖“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我的研究就差最後一步了,還有好幾千人在等著我的藥……”
他開始絮絮叨叨地說自己對社會的貢獻,掰扯各種聽不懂的專業名詞,企圖告訴所有人他的研究將怎樣造福人類。
這些話不知真假,但並不重要。
拿現實的價值說事,足以證明他在遊戲中的價值無足輕重。
不然作為一個聰明人,他完全可以在倒數第二個玩家上台時,分析利弊說服另一個競拍者和他組隊,而非進行無謂的出價。
眼下他說這麼一番話,無非是希望說服齊斯立刻自殺,好讓其他人通關。
可惜對於齊斯來說,哪怕死光全世界的人、活他一個也沒什麼問題,頂多在幾年後因為活得無聊而自我了斷。
一想到自己若是死了,會讓其他人輕鬆地活下去,他就感覺渾身難受,進而更加下定決心要多活一會兒。
紅衣青年喟然歎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不想死,誰都不想死,而且你本來是不用死的啊。”
他點到為止,意思卻再明確不過。
如果不是常胥發動身份牌效果,增加了新的主線任務,這一局的死者會是念茯。
如果不是常胥出借積分,那麼死的就會是林燁,而非那些擁有一千積分的新人。
沒有人覺得自己不走正經路線通關,而想著殺死一個人應付主線任務有什麼不對。
他們恨齊斯同為人類,為什麼不秉持大局觀自覺地去死;恨常胥明明無法在第一時間殺死齊斯,為什麼要那麼倉促地發動身份牌效果。
“我不想死……對不起……”辛德瑞拉喃喃地念叨著,忽然衝向齊斯。
一把尖利的手術刀在他的右手凝出輪廓,他高高舉起,刺向齊斯的心口。
然而在即將觸碰到的刹那,他的動作定住了,好像有一道無形的透明牆阻隔在他與齊斯之間,使得刀鋒再無法前進半分。
他的雙目在一瞬間蒙上一層灰白色的翳,臉色青白得如同僵屍。
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和神智,呆愣愣地向後退去,站回到圓台中央,死物一般,安靜得詭異。
之前山羊說過,‘遊戲還沒有正式開始,在遊戲之外互相傷害是不被允許的’。
辛德瑞拉違背了這一點,因此受到了副本機製的懲罰。
動物們的唏噓聲中,山羊冷漠地倒數“十、九、八、七……”
一聲聲倒計時如同冷硬的冰淩砸在地上,除此之外便是寂靜。
玩家們靜默地等待這一環節的結束,沒有人打算為辛德瑞拉發聲。
“三、二、一!無人競拍!”
山羊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出詭異的笑意“很遺憾,這位新朋友因為沒能找到願意接納他的隊伍,在第一天就被淘汰了!
“這並不是因為他能力的不足,而是因為失去了幸運的眷顧,不可否認,他依舊是‘人類的英雄’……”
動物們嘻嘻地笑了起來,聲音尖細刺耳,好像“英雄”這個表述也是笑話的一種。
常胥死死地盯著山羊,估算距離和實力對比。
規則隻說了不能對玩家動手,那麼……挾持npc呢?
巨大的黑色鐮刀在他身後顯影,金色的細長鎖鏈勾連上麵的鐵環,縈繞死亡的氣息。
【名稱斷命】
【類型道具】
【效果收割生命,可耗費精力在五米範圍內瞬間移動】
【備注死神常用的鐮刀。神出鬼沒的究竟是死神還是鐮刀呢?這是個問題。】
常胥抬手握住鐮刀,集中精神就要瞬移到山羊背後,卻感覺身體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所有玩家都聽到了係統播報聲
【神威不可侵犯,神明無法被人類殺死。】
這是警告,也是蓋棺定論。
在這個副本裡,玩家們似乎拿那些動物頭人身的“眾神”毫無辦法,隻能任由他們宰割……
山羊看都沒看常胥一眼,扭過頭注視雙目呆滯的辛德瑞拉,繼續說“當然,我們也要恭喜這位英雄,雖然他被他的人類同伴放棄了,但榮幸地擁有了成為神明大人的祭品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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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玩家們腳下的圓台忽然震動起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往外圍退了兩步,隻有辛德瑞拉依舊呆呆地站著,口中淌出一綹口水。
能夠無知無覺地死去,對他來說也許是一種幸運。
隻見圓台中央緩緩裂開一個大洞,露出下方幾乎漫溢出來的腥臭血水,幾具骷髏在水麵下若隱若現,手臂扭曲成怪異的形狀,像是要爬上岸來。
辛德瑞拉掉進血水中,沒有濺起一滴血珠,好像被無形的巨物吞噬,緩緩地沉沒下去,隻露出一顆頭顱。
他的外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染成粉紅,更準確地說,是外麵一層皮膚被無聲無息地消解了,裸露出下麵血淋淋的肌肉。
很快,就連那肌肉也融化了,像是煮熟的膠泥般一層層坍塌下來,被血水耐心而細致地吸收,成為血水的一部分。
蒙著筋膜的骨骼無力地散落,原本露在水上的頭顱亦沉了下去,被粘稠的血水包裹。
齊斯抬頭看向懸浮在高天之上的白色神殿,金色的藤蔓神聖地吊掛,平靜、莊重而疏離。
和下方混亂血腥的鬥獸場恍若兩個世界,完全看不出來兩者之間的聯係。
他垂下眼,看到圓台裂開的石板慢慢合上,不留一絲縫隙,平整完好如初。
——也不知這個獻祭是什麼原理,竟然沒有任何異象和動靜。
觀眾席上動物們卻好像看到了什麼神跡,高昂而狂熱地歡呼起來,發出人類聽不懂的叫聲,和現實裡邪教的狂信徒彆無二致。
那聲音聽在玩家們耳中,像極了死亡的喪鐘。
哪怕再有應對副本的經驗,人也都是怕死的,尤其是這種不留全屍的痛苦的死亡。
npc無法殺死,鬥獸遊戲的規則尚不清楚,下一個死亡點不知會落在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