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猶豫,劉醒非把鬼國放到燈上焚燒掉,於是青提燈又亮了起來。
這不是要摧毀鬼國,而是返本歸源,把裡麵一些鬼類的雜質去掉,讓這一方鬼國恢複清靜。畢竟,鬼國是一個維度空間,怎麼都燒不掉的。燒掉的,是鬼類身上,駁雜的氣息。
比如執念,怨恨,詛咒之類,一直存在,十分難以清除掉的。這些東西依附於鬼類身上,這些鬼又是北陰法王的手下,搞得老頭不好自己動手。
現在劉醒非可不客氣,對這些半截子已經入土的鬼,統統清除。
當然,最主要的,是把這些不潔之氣給消除掉。
要知道,鬼國這玩意,最初的時候,其實是很乾淨,很美好的。
西極就有一些神,占據了鬼國,把鬼國經營得和天堂一樣。
乾淨到極致的鬼國,更是類似極樂世界的存在。
劉醒非也是要把此鬼國化為他的一個小世界。
假以時日,成為洞天,也不是不可能。
當然了,這是劉醒非才可以做到的。
放北陰法王手裡,永遠也不可能。
你看看,好好一個鬼國,在他手裡成了什麼玩意。
劉醒非放上去一燒,無數雜質化為了燃料,在不斷的焚燒著。
這種焚燒,是一種返本歸源。
就好像是燒水,把混濁的臟水燒著,水燒乾了,乾淨的水質化為了水汽,留下的是雜質。
道理是一樣的。隻是這裡燒掉的是雜質而留下的是乾淨的水。
所以才叫,返本還源。
在這一過程中,劉醒非感覺到一絲絲陰氣正在自己體內滋生,這讓他模樣看上去又小了一二歲月。
原本還依稀是年輕人,現在卻變成了少年人。
這就是青提燈的作用。
它能焚燒鬼類,換取純粹的陰氣。一部分自然回歸了鬼國,加強鬼國的底蘊。
但仍有一部分反哺了劉醒非。
隻可惜,北陰法王不忍心燒自己的鬼國下屬,雖然那些鬼也隻是在痛苦著,給它們一個。痛快反而比較好。
但北陰法王怕自己忍不住入魔。
所以這事他不能做,也不敢做。
雖然他有自信,但人心,哪怕是鬼心,也是一樣經不起考驗的。
不過北陰法王不敢做,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劉醒非會。
就像一個人把房子賣掉了,那這房子裡的舊家具物品就隻能由新房主決定去留。
如果大裝,全部丟掉也是正常的。
畢竟。
末法時代。
有些易子相食的意思。
不過,徐家最後的血脈嗎?
劉醒非陷入了深思中。
以至於他沒有發現,一個人從海水之下中出現。
這人從海水裡徐徐升起,來到了徐璧的身邊。他仔細端詳這個人,然後搖了搖頭。
發絲上的海水滴在冰麵上。
這才驚動了劉醒非。
又一個天人。
這是,何勿生。
他手上還拿著一張圖。
那是封印他的器物。
正是此物,把他封印於其中。
一封就是近五百年啊。
五百年,滄海桑田。
人世間風雲變化。
人心也是如此。
何勿生早前,興衝衝的來找徐璧,一副要戰天鬥地的樣子,麵對蘇文圖,明知他是大乘修為的仙門修士,哪怕他真是仙門的走狗,你放心裡不就行了,非要說出來。
逼得蘇文圖掏底子把他給抓了起來。
倘若他知機一些,拚命逃跑,蘇文圖又不是真正的仙,哪裡可能去一定要抓他殺他呢?可見一個人太強硬了不是好事。
不過何勿生大約也是明白此理了。
五百年時間。
他想了太久。
所以一些想法也變了。
劉醒非看他,忍不住道:“你是何前輩吧,我以為你出世又要到處找人打架呢。”
何勿生道:“不會了,我,出來後,感覺到了天地的異變,不能再打架了。”
他歎氣起來。
時代也不允許他打了。
末法時代,打一架好難恢複的。
不像從前,哪怕是筋疲力儘,吸口氣也就恢複得差不多了。
這就好像一個人,有錢的時候,當然可以隨便花錢,心情不好就消費,甚至把銀子做成魚形狀往水裡丟著玩兒。
有錢嘛。
有錢沒地花。
往水裡撒都好隨意的。
但一個窮人,他就要精打細算自己身上每一枚銅錢的用處了。
所以此次出來,何勿生已經沒有了從前那一顆戰天鬥地的好戰之心。
更重要的是,他一出世,就目睹了徐璧之死。
徐璧。
一個天人。
結果就這樣死了。
所以他也會死。
唯有……何勿生看向了劉醒非。
和自己,和徐璧不一樣。
劉醒非雖然爆發出了天人級的戰力,但他本身並不是天人,而是一個半步天人。
他修的是古武。
體內已經凝結了一顆武道金丹。
也叫血肉根。
在身體裡開辟出了第二套神經元係統。
這樣一個開辟自身大寶的人,才能一直的笑傲到最後。
末法改變的是環境。
但改變不了人。
這就好比。
一個池塘乾了。
裡麵大多數的魚都要死。
甚至越是強大的死得越慘,甚至越快。
但也有一些異種魚,突然站起來,跑掉了。它們可能會死在路上,但也有可能跳到彆的水塘裡去,甚至直接遊向大海。
末法環境。
何勿生是那條已經不能走回頭路的大魚了,但劉醒非,他是能夠跑掉的魚。
“真是羨慕你啊,一條自由的魚。”
何勿生準備走了。
劉醒非問他:“您今後有什麼打算?”
何勿生笑了。
這是擔心他亂來嗎?
也對,這個家夥背負了因果之力,倘若自己真的亂來了,會削減掉他的福緣氣運。
“放心,我打算換一個活法。以往的我一直是吃苦吃苦再吃苦,還當了一段時間的太監,我見多了人世間的險惡醜陋,但我想也看看一些美好的東西。曾經我渴望一路向上的去尋找,結果沒有,這一次我想低頭看看有沒有我想要的幸福。”
幸福。
當然不是指錢。
何勿生對錢財並不看重。
曾經整個羅國的內廷他都是予取予求,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大羅朝廷差錢的時候他早走了,被鎮壓了,所以一直也沒體會過缺錢的苦惱。
現在亦如是。
他想要的,是人生命中的那些美好。
劉醒非所厭棄的,反而是他想要的。
唰。
何勿生走了。
此後他化名何藥師,憑借一手內廷練出來的廚藝遊戲於人間。
後來,他在共京,也就是乾都,娶妻生子安定了下來。
……
古村。
羅浮良取出了招待菜。
一些鹹菜大醬,硬皮餅子。
這些東西,吃起來,又鹹又硬,乾餅子下嘴還拉嗓子,十分難受。
但羅浮良和女獵手很自然的吃著。
他們還喝一種看上去就是草根樹皮的湯水,裡麵大概也就一些昆布和細蝦米可以吃了,有著一股子苦澀的怪味。
小刀忍不住道:“這玩意兒是人……”
丁凱攔住了他道:“大少爺,一個人真的餓了是什麼都吃得下的。”
他皺眉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