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但陰雨連綿。
張小乙和錦天雙雙踏步進來。
隻見劉一夫坐在一團席鋪之上,周邊畫了一個白圈。上麵點了四根蠟燭,這蠟燭有手臂粗細,點了一夜,仍有大半。隻在身後,擺放了一張被遮蓋起來的畫。
畫蒙上是有原因的。
因為是畫,而畫比較脆弱,所以要施加保護。
要是雕像……那就不必這麼遮遮掩掩了。屍油一塗,神力護持,金剛不壞。
隻是……既然不能一步到位,那就隻能慢慢來了。
張小乙道:“你……入道了。”
此時的劉一夫,整個人顯得清瘦了些。
他已經入道,承了神恩。
哪怕那是個空想之神。
但天地承認。
那就是新神。
劉一夫現在就是這個新神的唯一代表。
哪怕他仍然很弱。
錦天用了秘術。
他眼睛一動,瞳孔伸縮變化,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氣息。
隻見劉一夫身上,隱隱約約,有一些金絲光線閃動。
“你的確已經與眾不同了!”
劉一夫皺眉道:“你們不會是等不及,現在就要出發吧?”
張小乙道:“出門也要挑好日子,這天氣怎麼出門,我們又不傻,再急也是要等的,怎麼了,你有事?”
劉一夫淡然道:“我雖然完成了第一降,算是初入道,可護身三法一樣也沒有,和沒入道前差彆也不大,還是戰五渣。這個情況是幫不了你們什麼的,所以我需要一些準備。”
張小乙道:“需要我們幫忙嗎?”
劉一夫哈哈大笑道:“你又沒錢,能幫我什麼?”
雖是雨天,但雨不大。
劉一夫說著取了一頂鬥笠就出門了。
他今天——要大采購。
雖然是要花很多錢,但這關係到他以後的實力未來,還是舍得的。甚至可以說再多錢也是要花的。錢若不花在適合的地方,啥也不是。
所以,他在身上一連塞了三張彙票。
當然,他不是去錢莊兌票。
正常情況,沒辦法下才會去錢莊兌票。那意味著一貫錢你要交二百錢存錢費。
怎麼避免這個損失呢?
那就是大額交易,直接用彙票花費。
直接使用彙票,一貫錢就是一貫錢。
把彙票兌成散錢,則是要被扣掉二百。
這是在變著法兒的讓人去進行大額的花費。
那麼,劉一夫要讓哪兒去花錢呢?
答案是騾馬市。
月亮溝那種地方,又遠又危險,當然不可能用腳走。
所以劉一夫不得不采購一輛車馬。
他精挑細選,看了又看,又在旁邊聽彆人的去砍價,終於下定決心,用兩貫錢買了一輛拖板車和一頭大青驢。
原本劉一夫是想要騾子的。
誰知道不能生育的騾子竟然會比驢子還貴,就離譜。
至於馬——太貴了。
馬的均價是五貫錢。
高於五貫錢的,價格越貴,馬就越好。不到五貫錢的,那馬也就越來越爛。
如果劉一夫要買一匹兩貫錢的馬,那除了老得快死的馬,就是病得快死的馬,要麼就是已經瘸得治不好的。
這樣的馬,既嬌貴又不經用。
其實已經不算馬了,而是肉。
很多人買這樣的馬,大多也不是自己使用,而是為了用皮吃肉。
按理說最劃算的是騾子,吃的不講究,體型也與馬接近,皮糙耐用。除了不能像馬一樣奔馳如風,也沒什麼差彆。
可正是因為騾子太經用也太實用了,大家都不是傻子,這價格自然就比較高。
反是驢子,比較多,很多農戶家裡都有養的,養得多了,這價格也就貴不起來。
因此劉一夫就選擇了一匹正值壯年的大青驢。
商家還給他搭了半車子的豆餅草料和一個糞兜兒及全套的繩套。
劉一夫用白送的繩套,套了自己的拖板車,載上半車豆餅草料,慢悠悠的在街上轉。他在練習自己套驢駕車的本事。
因為他現在已經擁有神恩護身,所以那大青驢子很是聽服溫馴。
就這麼悠悠蕩蕩,劉一夫慢吞吞的找到了一家白事鋪。
馬記白事鋪。
這白事鋪雖聽起來不吉利,但卻也好找,也是必不可少的。
隻看外麵擺放的花圈黑布,就可以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除了外層擺放的花圈花架,紙錢紙馬,香火燭油,紙人紙轎,真正劉一夫想要的,是裡麵擺的一具具各式的棺材。
最好的棺材,是沉陰木。
可惜此木太過珍貴。
王族公侯都未必能有。
其餘的木材,什麼紅木黑木黃木金絲木,鐵木硬木降龍木龍血木,也就那樣。
在降術師眼裡,棺材隻分有用無用,而不看其價值。所以沉陰木是最好的,它天然陰氣彙聚,是最上乘的養屍木,劉一夫要是能有此物,未來存放自己的屍身絲羅瓶,不知多好,至於其餘,都不重要。
不過現在——還是現實點吧。
夢裡啥都有。
經過了一番困難選擇症,劉一夫選的是一口便宜的薄棺。
雖然便宜,卻是他精挑細選的一口。
此棺嚴絲合縫,沒有一點疏鬆遺漏。
每一塊棺板都是好木,沒有蟲蛀。
就連油漆也上得很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