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夫貼著邊兒走。
他來到油槽邊,然後看到了散發清香味的暗黃色,且清澈的鮫人屍油。
毫不猶豫,劉一夫把自己身上裝的已經不足半斤的屍油給倒了。
原本這也是他的寶貝,可和鮫人屍油相比,啥也不是。
嗬,好一個高原王,也不知,他到底殺了多少鮫人,煉製了多少屍油,劉一夫輕易就取了滿滿一瓶。
他有些後悔自己身上沒有彆的器皿了。
若能一口氣裝個十斤八斤油,那就幸福了。
取到了油,他跟上還等他的張小乙二人。三個人一起,往裡麵走。
在他們三人身邊,身前,身左,身右,身後,密密麻麻,數之不儘,全都是屍兵。
好在的是,這些是被仙家符法鎮壓了的屍兵,身上死氣未曾溢散,在這死氣與地下陰氣的滋養下,並沒有腐爛變臭。
空氣中更是鮫人屍油的清香味兒。
倒不是讓人太難受。
但這些屍兵——一個個的,栩栩如生,表情各異,仿佛是隨時要活過來。
它們若要活過來,簡直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被這麼多屍兵圍攻,就算十個張小乙,十個錦天,也彆想活下來。
於是乎,越是往裡走,心越虛,越是往裡走,人越毛。而四周的屍兵……根本看不到儘頭。走得三人都後悔了,要不要這麼較真啊,退回去不好嗎?搞得現在進退維穀,難以收場。
這時,劉一夫發現了什麼。
“一種植物!你們看,這符紙,是不是在動?”
“這玩意……是在動。”
符紙——丹砂所書,畫的符法咒文,原本是貼在屍兵額頭上的。
它定在屍兵的眉心,封鎖住了屍兵體內的死氣,死氣凝結於體,默默的煉化屍兵的軀體,讓它們沒有腐爛,並且更為堅實。
甚至向——能夠達到刀槍不入的地步。
這其實就是在祭煉屍兵。
原本,這道符法是挺牢固的。
但隨著劉一夫三人深入這屍兵大陣,屍兵頭上的符紙——開始鬆動了。
紙張在輕輕顫動。
這是因為生人的氣息進入屍兵之中,氣機牽引之下,造成了影響。
在寧靜的死氣世界中,進入了三個血氣旺盛的生人,這和在燒熱的鍋中滴入油有什麼區彆?當然是反應驚人,要沸騰開了。
那薄薄一張符紙,雖是仙家符法,但既然是批量的貨,就不可能高明到哪兒去。應該是一群煉氣期修士練筆的作品。
平時用用還可以,畢竟經還是有點用的,但內裡的能量就不要太指望了。一經乾擾,它就後續管力,要不行了。現在,符紙鬆動,鎮壓不住屍兵體內的死氣陰氣,在這股陰死氣息的衝擊下,它就要破碎了。
劉一夫三人……就見到,一具具原本一動不動的屍兵,不僅額頭上的符紙在顫動,連屍兵本人也開始有所動作,側頭,把臉對著他們。
雖然屍兵是看不見的。
它們的眼睛隻是擺設。
但它們的感覺——聽覺,甚至嗅覺都得到了極大的加強。
還可以感應到生人的氣息。
活人每一次的呼吸,身上的熱量,皮膚上分泌的汗油味兒,都給了它們最正確的指向。
同時,源自本能的,對生者的厭惡,和饑餓感,讓它們開始,流出了口水。
那是積了多年口液的口水。
都是黑色的膿水。
“跑起來!”
張小乙,錦天一起發力,他們還拉了劉一夫一把。
總算不是塑料友情。
知道劉一夫的極限在哪,他們也顧不得藏拙,都往他身上注入內力。
這是劉一夫第一次感到內功的作用。
一股溫熱的力量進入他的身體,刺激了他的細胞,頓時身上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氣,腳一生風下,還能調理呼吸,跟上了張小乙二人。
可,仍然沒用。
屍兵隊伍,看不到儘頭。
走過一排又一排,跑過一列又一列,沒完沒了。
但屍兵在蠢蠢欲動。
突然——符紙飛起來了。
有屍兵的符紙失效了,上麵丹砂符紋已經糊了,有的符紙甚至碎裂成殘片。
這下屍兵就可以動了。
它們初時身體僵硬,但很快就恢複正常,像一個正常活人一樣往三人撲來。
戰鬥立時暴發。
張小乙還好,他的獅子照夜白有降術加持,可以誅妖破邪,而屍兵正在妖邪一類,可以被克製。往往一個屍兵被他砍三刀捅兩下,也就泄了死氣陰氣,快速腐化為正常屍體。
但錦天的刀就不行了。
砍能砍得動。
寶刀嘛。
但效果就幾近於無了。
更不要說屍兵身上還有鎧甲。
那是真正軍中製式鎧甲。
錦天自己都沒有穿過這麼級彆的甲胄。
“一種植物!”錦天氣得大罵。
他,和張小乙,快要保護不了劉一夫了。這樣下去,他們自己都難保,何況還要保護不會武功的劉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