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關城之外,有一座很多人都知道,那是靠近浩瀚沙海的,一家客棧。
也是人們想進入浩瀚沙海,這不毛之地的唯一一個補給站點。
那麼,浩瀚沙海是什麼樣的地方呢?
那是——活地獄。
普通人遠無法想象的人間絕域。
傳說曾經浩瀚沙海曾有很燦爛的文明,一些古國,古王朝,在此存立。但是現在,什麼都不是了,全都沒有了。
一切都消失在了沙子之下,被掩埋起來了。
每一天,白天的時候,陽光曝曬,一個生雞蛋放沙子裡,一刻不到就熟透了。
夜晚時寒氣降臨,冷風呼嘯,雖然不至於結冰,可那能透入骨頭裡的風才是最要命的。讓你領會什麼是凍死人的森寒。
時不時的,飛沙卷平崗,一座小山那樣大小的沙丘,一轉眼,一陣風,說沒它就沒了。又一轉眼,一陣風,它又回來了,就和長了腿在自己跑一樣。
進出沙海的人,很多。
但能囫圇出來的就值得商榷了。
可即便如此,也仍有很多人選擇進出這片沙海。
相比生死威脅,窮更令人感到可怕。
雖說很多人會死。
可隻要活下來的,基本都能發財。
一是這裡是重要的商路。
二是傳說沙海裡有很多寶藏。
這也是有人會在這裡開客棧的原因。
金龍客棧,龍蛇混雜。
老板是一個女子。
由於生得貌美,所以叫賽金珠。
她一副水鄉女子才有的嬌嫩模樣,眉梢還有一點痣,端得是可稱風情萬種。
隻那眼波一掃,便可叫人骨頭都酥了。
正當這位老板娘在與顧客打情罵俏時,小二孩子哥進了來。
這孩子哥就是一個半大小子,虎頭虎腦的,有些莽撞味道,一進來就叫道:“掌櫃的,沙裡金來了……”
客棧中本還有很多人。
可一聽到沙裡金的名號,立時就結賬走了大半。
這是當然的。
賽金珠這樣的人,如果身後沒有一個撐得住的男人,她能看住這裡一片的產業?
不旋即,一陣風似的沙裡金就大踏步進來了。
也沒言語,千言萬語,不如一默。但他們卻心有靈犀,你來我往的一番眉來眼去,二人終究上了樓。
進了掌櫃私房,賽金珠就嗔道:“這是在外麵野了多久了,終於想到了我這兒。”
沙裡金也不廢話,他懂。
就見他取出一個袋子,放在了桌案上。
賽金珠一把接過,入手的沉墜讓她臉上一喜。
再打開了袋口,裡麵是一枚枚大小不一的錢幣。除了最普值的小錢,還有一些當十錢,當百錢的大錢在其中。
這一袋,粗粗估略,怕不是有一二百貫錢。絕對不算少了。
對於一個大手大腳的刀客來說,絕對是奇跡。
由此可見,沙裡金的誠意有多誠了。
“死鬼,算你識相。”
沙裡金得意一笑。
曾幾何時,他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的刀客,雖然經常花天酒地,但今天不知明天事,沒希望沒盼頭,過著活一天混一天的日子。
可能前天還在花魁娘子香噴噴的軟繡床上,到了晚上就隻能在豬圈裡過一宿了。
那是個看起來還不錯,其實像惡夢的日子。
你永遠看不到明天,看不到未來。
你不敢結婚,也不敢要小孩。
你甚至不敢離開自己的刀。
當然,現在也是一樣不敢。
可是,後來,他一次受傷,終是時來運轉,遇到了賽金珠,愛情也就誕生了。
從此,他算是有根了,有家了。
他比這世上百分之百的刀客都要幸福。
什麼劉一刀,一刀仙,都不如他。
隻是……還不夠。
他要賺筆大的,然後帶賽金珠離開這裡生活。
“最近……楊氏商團的人來了麼?”
沙裡金坐下問了起來。
賽金珠立刻明白他想乾什麼,忙道:“你可彆亂來,有的人能得罪,有的人不能得罪,你在這西邊久了,彆說這道理還要我告訴你。”
“放心,這黃沙團乾的事,和我沙裡金有什麼關係?事情鬨將了起來,要火拚也是黃沙團和歡喜王的事,我們有了錢,這天下之大哪裡不能去?我一直就想著,有朝一日帶你入關,好好享受關內的花花世界。”
“你若得罪了他們,天下之大你又能跑哪兒去?歡喜王當年在中土鬨得多歡,結果呢,不也是縮到這裡了,他是不想在中土混麼?他是回不了中土啊。”
“他們的實力猶在自然是說什麼就是什麼!可是他們的實力大損,甚至直接就沒了呢?到時,還有閒情來管顧我?這些江湖勢力都一樣,隻會爭權奪利,目光短淺,隻要我們小心,沒事的。再說,我也不能讓你在這裡苦一輩子……”
有的話,沙裡金沒敢說。
現在的沙裡金猶有實力,手下有人,自己也有兩手功夫。
他的火龍功實力不弱於人。
但,他會老的。
他的手下,總有一天,會不服他的。
這種下克上的事情,太多了。
年輕的時候,前呼後擁。
一到老了,就以下克上。
到時,你的一切,錢,財,女人,都是彆人的。
這是西方刀客的主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