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船出海。
常五等了一會兒。
當看到第五條船雖然笨拙,但終於也駛動了,這才略鬆了口氣。他心中不由也是暗自讚歎。
這個叫阿良的人還真是個好苗子。
他指定一開始是個菜鳥來的。
但就是這麼一個菜鳥,在短暫的時間就把開船的學問摸了個七七八八地,可見這是天賦非凡。這樣一個人,假以時日,這海上也必有他一席之地。
不過,開船,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要跟得上啊。
大海上可不比尋常,不是說你拉一條繩子串著跟。要知船體甚大,用繩子,久了會磨損壞掉,就連鐵鏈也會在鹽份極重的海水裡腐蝕掉。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船員開船,在後麵跟著。
但是,你得——一直——跟著。
一條正常的船,有大副,二副,三副,甚至還有水手長,這都是懂一點開船技術的行家。
開船時,是大家一起輪值的。
船長倘若偷懶,甚至於可以不開船。
甚至,人員滿配的船上有舵手專門的開船。但現在……人手嚴重不足。
大副二副他們,自然是卓家舊人,有經驗,知道要怎麼做該如何做。但是,那個良仔,他行嗎?
算了。
他知道,劉一夫的算計,就是要把西斯廷人最好的船一一儘數開走。讓西斯廷人一時之間無船可用,這就導致了他們哪怕是氣破了肚腸,也沒有力量追上來。
殊不知,其實,這時的劉一夫也犯了一個錯誤。
那就是他太習慣老六了,把事情算得太細也太精了,也就是算計過頭了。
需要知道,像饕餮一樣把西斯廷人在塞班城堡裡儲存的黃金白銀一切財富物資給洗乾淨的劉一夫已經把事給做絕了。
此時,西斯廷人縱然全都醒來,想追,有船也沒用。沒有食物淡水,也沒有武器彈藥,甚至沒有錢,這才是重點,就這樣子,拿什麼來追擊?
西斯廷人的軍隊主要是以雇傭兵為主。
彆的好說。
但沒錢,就真不好說了。
劉一夫拿光了錢財,就已經讓西斯廷人短時間出不了兵,奪船其實是有些多此一舉了。
不過對於常五來說這很好。
此之一行,彆的不說,回去後,要賠償卓家的船吧?賠了之後,他手上還有四條,就算卓家比較貪心,要他多賠一條,也有三條最好的西斯廷大船在手,還是戰船,到時在海上,既可以做生意,也可以當海盜,他常五這不是發了嘛!
果然,富貴險中求。
此之一行危險是危險了,但既然不死,可不就是發大了。
至於劉一夫他們。
常五看得明白。
根本無心於海上發展。
他們是來做事的。
不是來搶船當海盜的。
不過,不管怎麼說,對於船隊而言,往後才是困難的開始。就看各船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把人帶出來。
不說劉一夫這邊。
西斯廷人發瘋了。
卡特羅斯怎麼也沒想到,一覺睡下去,整個塞班城堡就——空了。
空空如也。
嗯,這話誇大了一些。總有一些不要的不值錢的雜物留下來了。最值錢的大約是一批茶葉了。不過卡特羅斯也大約能夠明白。茶葉這玩意是有保存時期的。過了一定時期它也就不新鮮了,從某種意義上價值會大跌的。
所以對方對不能長久保值的茶葉沒有興趣。
這是怎麼回事!?
卡特羅斯瘋了一般地在全城上下來回的奔走。
他的查看過了,無論是他的私庫還是設立於此的儲金所公庫,全都空了。
這還不說,米勒又來報告說——碼頭的五條最先進最快的軍艦給開走了。
他站在城堡的城頭用望遠鏡看了,的確,西斯廷人最好最先進的大船——沒了。泊位上是空空如也。
船沒了,這意味著,動手的人——是開船走的。
那可是大船,不是一個人掌舵一個人劃船就能開的,需要有人掛繩,升帆,把好尾舵,調整風帆才行的。
顯然,是多人行動。
卡特羅斯心中有了點底。
他急忙親自去細查,看著同樣——空空如也的大牢。
毫無疑問,是中土人乾的。
好家夥,我說怎麼回事,一向高高在上傲氣的不行的中土人會這麼老實巴交一聲也不吭的給關到牢裡。
原以為他們是慫,是軟,是蛋。
搞了半天小醜竟是我自己!?
現在好了,船沒了,財物也空了,他這官,也到頭了,不,不止於此。想也是知道的,國內必會對於此事進行追究。到時,他的家產也必然不保。有了這個借口,他家破人亡,不必幾乎,是一定的了。
思索再三。
卡特羅斯反而冷靜了下來。
情況已經壞到了不能再壞,他反而冷靜下來了。
他叫來了心中同樣忐忑不安臉色蒼白的米勒。
他沒怪他。
想也是知道連米勒也中了招,這是遇上了傳說中的中土異人。
在中土有所謂的奇人異士。
這些奇人異士一個個的強大無比,擁有奇怪且不可思議的能為。
就像西極中的巫師或魔法師,那些精靈魔怪。
所以說,這是卡特羅斯的失策。
想也是應該知道。
大羅朝廷既然選擇低調行事,怎麼可能真的隻是低調而不重視。五百萬貫錢的生意不重視,扯蛋呢。
所以在那些中土人之中有著強大的奇人異士,他們來了個將計就計。如果自己老老實實的掏錢付款可能就沒事了,但終究是自己的一念之差。
“米勒。”
“大人……”
“事已至此,終究是我的過錯,我大意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我的驕傲讓我低估了小瞧了中土人,他們仍然有很多我們比不上的,西極仍然需要至少二百年才可以追上現在的中土人。”
“大人,接下來怎麼辦?”
“接下來?首先,立刻出兵,攻打那些土著,我們需要在他們這裡回血,然後等總部的支持,讓上麵派一位新的城主。”
“那您呢?”
“我?嗬嗬,好了,米勒,很高興你還記掛我,但即便是你現在也應該明白我的下場不妙了吧,這個鍋,即便是我想讓你背也不可能,它太大了,也太重了,根本不是你一個小小的二把手可以抗得起來的。所以,隻有我,也唯有我才能背得起來。我隻希望一點……”
他站了起來。
米勒連忙道:“您請說。”
他暗自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他真怕卡特羅斯拉他背鍋。
毫無疑問,他可以這麼做。
但在最後關頭,卡特羅斯還是選擇了善良。他選擇自己一個人來背鍋,這至少讓米勒免去了大半責任。
但是,這麼做也是有一部分私心的。
卡特羅斯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麵臨什麼。他完了,包括他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