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這些年,在腦海裡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若再一次見到藥沉會是什麼反應。
釋然麼?
那不可能,藥沉當初給自己帶來的傷害,玄衣這輩子都忘不了。
憎恨麼?
那也不對,若自己真心恨死藥沉的話,心裡也不會盼著再見到她了。
不過有一點,是十分肯定的。
那就是自己百分之百,會感到忿怒。
“藥沉!!!你還真敢再出現在我麵前啊啊啊!!!!!”
玄衣麵色猙獰,發出的咆哮聲響徹了整個丹塔,氣勢及威壓更是瘋狂湧動,令丹塔內從下到上皆是虎軀一震。
而在玄衣的兩側,玄空子和天雷子一人挽著玄衣的胳膊,死命的攔著她,看二人臉上那豆大的汗珠,明顯眼前的情況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估。
是,他們知道蕭炎就是藥沉的弟子,本來讓玄衣知道蕭炎是藥沉的弟子,玄衣頂多也就鬨鬨情緒罷了,以玄衣的性格也不會將自己對藥沉的仇怨撒到蕭炎這個小輩身上。
在他們的預想中,藥沉要麼是在星隕閣,要麼是在其它地方溜達呢,鬼知道藥沉成了靈魂體,還一直藏在蕭炎身邊!
要是提前知道這點,打死他們都不敢當著玄衣的麵把蕭炎叫過來!
曹穎也是一副驚呆的表情看著自己的老師,從她初次見到玄衣起,玄衣在她的印象中就一直是優雅、端莊、大方的形象,何曾有過這般猙獰狂怒的表現?
隨後曹穎將目光看向玄衣麵前的藥沉,那超凡脫俗的氣質讓曹穎眼中閃爍著崇拜之色。
藥尊者,是真的藥尊者!
名譽整個中州大陸的
而且看藥沉的形象,看她顯露出的氣質,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高貴美麗,即便同為女性曹穎也無法對藥沉有半點嫉妒之心。
藥沉的美,已經完全超出能夠讓同性嫉妒的範疇了。
然而在短暫的神往之後,曹穎猛地回過神,看了眼被玄空子和天雷子竭力阻攔的暴走玄衣,腦袋裡塞滿了問號。
看這樣子,老師和藥尊者似乎是有過節?
不應該啊看藥尊者也不像是那種會惹是生非的人,名譽、形象、氣質都擺在這呢,怎麼可能把自己的老師惹得如此癲狂?
曹穎的這個想法雖然武斷,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確實,以貌取人是一個相當不好的習慣,但誰又敢說自己絕對不會以貌取人呢?
更何況藥沉的外觀形象,本身就已經超出了以貌取人的範疇,哪怕是把她過去乾的那些事情拍到其他人臉上,其他人的
這就是藥沉天生所具備的,沒有任何人能夠與之相比的欺騙性。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份欺騙性,玄衣當初才會被藥沉騙得那麼淒慘吧。
浮在半空中的藥沉看著麵前暴怒的玄衣,那猙獰的表情如同萬千羽箭深深刺入她的內心,讓藥沉頭一次如此厭惡以前的自己。
為什麼從前的自己,沒有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彆人的內心帶來這麼大的傷害呢?
實際上藥沉那麼多年坑了那麼多人,多數都隻是讓對方感到羞憤氣惱而已,要真說損害對方利益的事情,藥沉確實沒乾過多少,最多的也就是往星隕閣寄青樓的賬單,而且之後也出麵給星隕閣解決了幾次麻煩。
至於自己的行為對他們的內心造成了多大的傷害,藥沉是真的從未在乎過。
因為,她就是這麼活過來的。
隻要人還活著,隻要東西還攥在自己手裡,彆人無論是指著鼻子罵自己或是出言侮辱,感受到的氣憤都不過是一時罷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忘卻。
人的一生那麼長久,又何必為了眼前的一時情緒而影響未來?
所以藥沉心裡一直覺得,被自己坑的人哪怕當時再氣憤,隨著時間推移也就慢慢的忘記了,根本無所謂。
但現在,藥沉看著麵前的玄衣,是真的發自內心的,感到了深深的歉疚。
若不是記了這麼多年,若不是一直在腦海中盤旋,如今身為丹塔三巨頭之一的玄衣又怎會如此情緒失控?
如此想著,藥沉目光輕轉,看著在玄衣咆哮著衝過來時,
心中,不禁感慨。
咱這個老師,是真的不如自己這個弟子啊.
若非是遇到了蕭炎,若非是收了蕭炎這麼個性格的孩子當弟子,自己恐怕永遠也無法理解,以前的自己是多麼混賬吧。
藥沉美目輕揚,眼中透露著嚴肅,伸出玉手輕輕搭在蕭炎的肩上。
“小炎子,你退下。”
“誒?”蕭炎扭頭愕然的看了眼藥沉,又看向暴怒的玄衣,眉頭緊緊皺起,“可是玄衣長老.”
蕭炎是真的怕啊,怕玄衣在一時震怒之下給藥沉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實質性損傷,一個失去理智的人,會乾出什麼事都不稀奇。
看到了蕭炎的猶豫,藥沉的眼神更加柔和,輕聲道。
“這本來就是為師犯的過錯,又怎能躲在自己的弟子身後?”藥沉看著蕭炎,語氣甚是真摯,“小炎子,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老師,是一個連自己的責任都不敢承擔的懦弱之輩吧?”
“.”
蕭炎緊鎖著眉頭,從肩頭的顫抖可以看得出來他內心的掙紮。
良久後,蕭炎才終於鬆懈了下來,默不作聲的退到了藥沉身後。
待到蕭炎退去,藥沉將目光再度轉向玄衣,黛眉微蹙,稍微離近了些,與她雙目對視,認認真真的低聲道。
“玄衣,真的非常抱歉。”
藥沉的話,令暴怒的玄衣登時愣在了原地,就連攔著她的玄空子和天雷子都愣住了。
剛剛我聽到了啥?
藥沉這女流氓竟然主動道歉了?語氣還如此的誠懇?世界末日了?
正當三人愣神之際,藥沉再次緩緩開口。
“曾經的咱,說好聽點是年少輕狂,說直白點就是個混賬,無論做任何事情都從不在乎彆人的感受,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彆人造成多大的傷害。”
“當初因一己之欲,肆意戲弄你的真心,將你的心徹底傷透,過錯完全在咱。”
藥沉身體微屈,在玄衣呆滯的目光中,深深的向她低下了頭。
“無論是任何責罰,咱都會沒有任何埋怨的接受,或許無法讓你原諒咱,但至少也能讓你心裡好受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