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的身影越發模糊,可她那一雙如寶玉的眼眸在黑夜下格外的深邃:“四先生,天下會亂成什麼樣我不管,我隻希望無論我家公子走哪一條路,他都能真正地快樂,逍遙,他這一路走來,實在太辛苦了,我今夜來隻為一件事,幫公子探聽莫姑娘的下落,若是沒有一個結果,數十年前的天變,哪怕再來一次,我也執意要為我家公子尋個答案。”
“唉。”
封文聖歎息一聲。
“寶瓶姑娘,你彆激動,莫晚雲怎麼說也是我師妹,是夫子欽定的第十四個弟子,她的安危,我這個當師兄的如何不擔心?可是如今算起來,我的諸位師弟師妹們,遭遇不測的又何止她一個,罷了,當年之事,若我能舍棄成為文聖的執念,也不至於有今日的因果,關於莫姑娘的吉凶,九師弟曾問天占卜過一卦,為我所保留。”封文聖從袖口取出一個荷包放在桌子上,“你把這個交給你家小主,裡麵的內容,隻有他能看,若是到時候你家公子看了還不滿意,你也不滿意,那這個世界,隻有第二個人能為你家公子提供線索了。”
“誰?”
“擺渡人,你家公子見過的。”封文聖說完,似想起什麼,神色肅然,“寶瓶姑娘,你家公子或許可以去見擺渡人,但你的話,就不要想著去見。”
“我會記住四先生的話。”
寶瓶的身影逐漸淡去。
“對了,告訴你家公子,若是青萍有危,聖院這邊,還是有人願意去青萍支援的。”
“算了吧,四先生,重樓仙會,你們聖院書山何曾將我家公子視為先生,再說青萍縱有百萬妖,我家公子也能抵擋,比起擔心我家公子,你還是擔心你自己能不能守住魔淵吧,若不能,嗬嗬,整個小玄界,青萍或許才是最安全的。”
寶瓶的氣息徹底消失。
封文聖凝望著黑夜,久久沉思,忽然,他麵色一變,看向敬亭山方向:“不好……難道魔主真正的目的是調虎離山……”
……
清晨。
白雪茫茫的茶肆雀鳥嘰嘰喳喳覓食,顧餘生緩緩睜開眼,一夜的幽閉自睡讓他好像忘卻了所有的煩惱,他穿衣推開門,小寶瓶正拿一些小米粒灑向饑餓的鳥兒。
“寶瓶,餓了沒,我做飯給你吃。”
“還真有點餓了。”小寶瓶把手上的小米粒灑向院子,蹦蹦跳跳朝顧餘生奔來,“公子,浣溪河的魚最是鮮美,剛剛我去看河都凍起來了,咱們刨一個洞,肯定能撿不少河魚。”
“是個好主意。”
顧餘生從牆上摘下遮雪的蓑衣披在肩頭,再戴上箬笠,朝小寶瓶招了招手,雪地裡很快留下兩行腳印。
風雪漫天飄蕩,浣溪河上兩道身影在破冰撈魚,小寶瓶抱著比她還大的肥美之魚,歡樂的笑聲在回響,身體踉蹌後倒在冰麵上,多次掙紮著爬不起來。
顧餘生低下頭,不斷的用手將魚從破冰的洞口撈出來,一股腦的丟在冰麵上,這些魚掙紮幾下後就被凍僵,保持著最鮮美的味道。
寒風呼呼地刮。
偶爾從仙葫州吹來一陣陣妖風,或是有闖入的妖群,都會被無形的劍陣抹殺。
浣溪河畔的茶肆。
本就是賣茶翁選擇的隱居之地,一年之景,莫過於閒看花開花落,曆春去冬來。
曾經顧餘生在漫天大雪裡要進山斬妖,從未如今天這樣肆意的享受平凡的人生。
有人陪他笑,有人陪他鬨。
打一籮筐魚扛在肩頭,和拎著兩條小魚兒掛左右肩膀的小寶瓶一起樂嗬嗬的回到茶肆,精致的灶上放上一個大鍋,將肥美的魚往裡麵一燉,再烹煮一鍋神食米和五彩神米,把當年掛在斬龍山小院裡的臘肉混煮在裡麵,再往裡麵添加各種山珍海味,茶肆的香氣彌漫山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