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州與北涼之間的山脈起伏連綿,陰風呼呼。
傍晚時分,西落的太陽如殘血一樣隱隱約約,墨色般的黑雲呈現血暗之色,如同血霧從大地蒸騰直升蒼穹,彌漫不見邊,這裡是凡人無法抵達的絕地,更無飛鳥可躍。
風吹山崗,時不時發出嗚咽啼哭,如同嬰兒般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滲人。
月上東山,與沉落的夕陽形成奇特的陰陽分界。
光與影的交替,就好像是兩個奇異的次元世界在觸碰。
天空的魂影一瞬而至,於陰陽交彙似鏡麵的地方停下來。
“好可怕的罡風。”
顧餘生眉頭低皺,以他神魂如肉身一樣凝實,尚覺得風吹過身體,如同細碎的刀片刮過一樣,十分疼痛,但這種疼痛,對於而言,根本微不足道,畢竟當初他在滄海深處洗練時,承受的疼痛何止千倍萬倍。
顧餘生目光所及,隻見橫斷山脈的峽穀與陡坡上布滿上古戰船的殘骸,又以神識探查周圍,神魂下潛,來到地上,撿起一塊奇異材料,這材料質地十分堅硬,但斷口處卻好像被利劍切割一樣,十分平整。
“莫非……”
顧餘生將手中材質向光影交彙的地方擲去,隻見材料再一次被平整的切斷。
“兩個世界交彙而引起的空間裂隙嗎……怪不得神月國數十萬修行者皆殞命於此,隻是,如此之多的甲士和龐大的戰船,指揮之人不應該如此莽撞,必然有所防備,可落得如此下場,難道上一次的空間裂隙,不在此處?”
顧餘生隱約有些猜測,這時,隨著日月升落的交替,山脈之中的陰陽界麵也在如光影般挪動,並朝顧餘生所站的地方偏轉。
顧餘生下意識的躲避,在退後之時,若有所思,他以自己掌控的微弱空間神通捏掐成一個傳送陣符,傳送陣符朝著陰陽界麵打去,隻見空間屏障處泛起陣陣漣漪,竟出現一個尺許大小的空間洞口。
空間旋渦的另外一個位麵,好像連接著兩個世界,一個是已經被獨臂天刀隱去的灰界,另外一個世界,則是未知的世界,可怕的陰寒之氣,魔氣和陰冥氣息從洞口蕩出,更加奇異的是,有一隻奇獸也試圖從洞口內爬出來,隻是空間洞口並不穩定,閉合之間,將其碾為齏粉,隻剩下一截斷指落在地上。
顧餘生以靈力裹挾,將斷指撿起來,正欲探個明白,就見斷指忽然泛起陣陣氣息,須臾之間化作一隻奇獸虛影。
“呲啦!”
顧餘生早有防備,指尖一道雷劍術湧動,瞬間將奇獸虛影洞穿,伴隨著一聲哀嚎,奇獸虛影化作一陣灰蒙蒙的氣息消散在天地間。
“這是……荒氣?!”
顧餘生先是一驚,隨後眼中露出一抹果決,左手向前探抓,那潰散的荒氣竟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引,須臾間在顧餘生掌心化作一把無質荒劍,嗡嗡震顫。
這看似尋常的手段,實則是天下劍修皆想要而難求的稱心如意之境。如同道家的道法自然,萬法歸一,可即便真有劍修抵達此境,也不敢如顧餘生這樣大膽,以神魂之軀聚集荒氣。
畢竟荒氣的赫赫凶威,世間修行者無不忌憚。
自顧餘生獲得《大荒經》伊始,已有七八個年頭,作為天下間最為難領悟和修行的經書,顧餘生雖然未完全領悟其中的要領,可這數年水磨之功,早已將不完整的大荒經領悟得七七八八,這一手化荒為劍之法。
顧餘生自忖即便是浩氣盟的方天正親至,也未必如此。
“昔日浩氣盟和斬妖盟飼養荒獸欲破開天門,雖然功虧一簣,可那一隻上古荒獸也確實了得,可剛剛這一隻被空間碾碎的荒獸,似乎更加強大,難道這個界麵通往的世界,是傳說中的荒界?”
荒界之說,本是顧餘生從道宗典籍和昔日魔宗的遺跡中尋得的蛛絲馬跡,他本以為隻是傳說,可那彌合的空間旋渦,彼岸的氣息,確實和傳說中的荒界有幾分相似。
所謂的荒界,並非是一開始就存在,而是上古時期神隻大戰的古戰場之地,因天地靈氣斷絕而形成的絕對荒蕪之地。
“希望是我感應錯了。”
顧餘生喃喃自語,他已經知道小玄界連接著次元的神秘灰界,可灰界的存在,無形之中保護著小玄界,若是荒界真的和小玄界隻有這陰陽界麵之隔,那豈不是意味著未來的某一天,小玄界將會麵臨荒界侵蝕的滅頂之災。
就在顧餘生分神之際。
天上的殘陽徹底被黑暗吞噬,伴隨著陣陣陰風,黑暗的世界開始出現竊竊私語,一道道流體狀的黑影,朝顧餘生探出魔爪!
若在肉身形態下,顧餘生雖然有所感應,卻無法看得如此真實,但他現在是神魂之軀,加上有道宗道塔庇護身軀,在神魂之外形成一層特殊的結界護罩,憑借他強大的神識和異於常人的神魂,黑暗世界的黑影,看得清清楚楚。
顧餘生手指一抬,指間一道劍芒化做數十道劍絲,每一道劍絲洞穿數個無形魂軀體,伴隨著聲聲慘叫,這些魂影隨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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