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餘生的身體驟然一沉,他的雙腳下的青石磚在歲月的侵蝕下沒有碎裂,卻在刑天使者禦龍君的威壓下強行施加在顧餘生肩頭被碾碎成灰,殘餘的力量,本來可能直接導致木屋崩壞,但顧餘生不止一次進入到這間木屋,雖然從未見過它的主人,可顧餘生早就有了感情。
所以,這狂暴的威壓和力量,他以血肉之軀強行抗下,沉肩墜肘之時,身體發出咯咯咯的崩壞聲,顧餘生滿頭大汗,喉嚨微甜,一口心頭血強行阻滯在喉嚨不顯出狼狽,坦然答道:“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會拒絕告訴你。”
“哦?是嗎?”
刑天使者目光微沉,他以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血斧,血斧上的神秘符文在燭光下如流淌的鮮血,以粗掌撫摸血斧:“其實我也不過是替人行走辦事的人罷了,天地廣大,有人高高在上,有人卑微如螻蟻,在某些大人物的眼裡,我隻不過是一條會狂吠咬人的狗,會替主人辦事的好狗而已;事辦得好,就會有好骨頭,事辦得不好,就會被主人隨手之間就拿走性命。”
顧餘生聞言,眉頭擰皺在一起。
“你以為我和你說這些,是在和你商量著什麼?”刑天使者嘴角露出一抹嘲弄戲謔:“年輕人,你錯了,我是想要告訴你,螻蟻眼中,還有更卑賤的螻蟻,毫無疑問,你在我眼裡,也是如螻蟻一般低賤,哈哈哈,修行界的法則,曆來都是向強者屈服,向弱者揮劍,現在,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想好了再回答我。”
刑天使者手上的血斧開始凝聚血煞之氣,天地間的靈力蜂擁而來,方圓數十裡範圍儘皆被強大的氣場籠罩,木屋在刑天使者的威壓之下搖搖欲墜,外麵風雨飄搖,桃樹,青藤,仿佛隨時都會被狂風刮走。
牆上的燭光在風中搖曳。
顧餘生的影子在牆壁上微微晃動。
光忽暗忽明。
青萍劍在劍匣之中吱吱震顫。
但它被另外一把血斧徹底壓製住了。
此時的顧餘生站在燭光中,身影孤單無助,他是一個劍道修行者,卻失去了最大的倚仗——他的佩劍。
刑天使者如一尊死神,隨時可以揮動死亡的鐮刀。
“我想好了。”
顧餘生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人人都說我是神棄之子,被天道拋棄的人,那麼,今天我想挑戰一下你們所謂的法則,我想向強者揮劍。”
刑天使者嘲弄一笑:“那你現在有劍嗎?”
“有。”
顧餘生抬起沉重的手臂,從腰間摘下一把木劍,木劍隻有尺許,但它落在牆上的影子卻有三尺之長。
“就它?”
刑天使者不禁身體顫動起來,他在笑,每一次輕笑都會帶動身上的傷口流下更多的血。
“它也配叫劍?”
“在我眼裡,它就是劍。”顧餘生斬釘截鐵的開口,他落在牆上的影子也逐漸變長,須臾之間,好似撐破了整個屋子。
一丈,兩丈,三丈,十丈!
一百丈!
一千丈!
顧餘生手中的那一把劍,影子也漸漸拉長,三丈,十丈,一百丈!
刑天使者的瞳孔急劇收縮,他的眼底再無眼前的木屋,而是一尊傲然天地間的大劍仙!
那是他見過最雄壯偉岸的劍客!
嗡!
桌上的劍匣,震顫的越發厲害。
刑天使者手不由地一顫,另外一把血斧落在左手上,待他重新看向眼前的少年時,表情變得不可思議,但他的眼底,不再僅僅是眼前的少年變得神秘高大,與之變化的,還有這一間木屋。
哢嚓!
一道閃電劃破黑夜長空,黑夜如晝!
臨江咆哮的水麵上方,迷霧疊起,孤舟靜謐而來,一蓑笠的老者站在孤舟船頭,風雨打在他身上,呼呼的厲風吹拂著他蒼老的身體,一根竹蒿定臨江。
孤舟停泊在臨江渡。
木屋內的顧餘生和刑天使者皆同時看向窗外。